元宸见太子没在小夫妻手上讨到好,不禁得笑了,明知道对方是何人,他也没有屈就自己上前打招呼,甚至有几分冷待的意思。
“哟,这不是三弟么?”尴尬的元盛正愁没有地方转移注意力,忙走到元宸面前:“怎么,许久不见,不认得兄长了?”
元宸的长相与元盛若说半毛关系没有也是夸张,两人身上都有大齐皇帝的影子,但气质却是完全不同,元宸本身就有四分之一的大楚血统,又在大楚生活这么久,被同化过。
两人面对面一站,无异就是一个大齐人对上一个大楚人,泾渭分明。
“兄长?我怎么记得母亲只生了我一个儿子?”元宸毫不客气地说道:“我母亲乃阮氏女,若非你的母亲如此巧,同姓阮不成?”
萧天洛其实佩服元宸这不管不顾的劲,对面无论站的是谁,他都能无差别攻击,太子又如何,在他眼中也只是死敌,当年追杀他的几股势力之一。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实属应该。
“三弟啊,你还是老样子,就是如此性子才招人不喜,是时候改改了。”元盛摆出长兄姿态,似乎这般就能洗去方才遭受的屈辱:“这次回来不易,且珍惜?”
“若有歹人始终对我不死心,硬要置我于死地,如何珍惜呢?”元宸见不得他装模作样,这还没有登基,就开始摆忧国忧民的国君姿态:“保命要紧,改性子?倒不紧要。”
元盛心中轻嗤,这人入了网,迟早是板上鱼肉,现在全身上下也只有这张嘴最硬。
“三弟这是讲得什么话,都城是皇城脚下,谁敢对你不利,只要三弟守规矩,麻烦也不会找上门,是不是?”元盛意有所指,突拍着头说道:“对了,三弟外家不在,也是凄惨。”
“我外祖父的事轮到你指指点点?”元宸笑得肆意:“一边以兄长自居,一边却戳兄弟的痛处,两面三刀让你玩得太明白,在下拍马都追不上。”
不是一路人,话就说不到一块去,两人同时闭上嘴巴,就连摊贩的老板都感觉不对劲,躬着身子道:“二位贵人行行好,小人还要做生意,不若然……”
“再来十个!”萧天洛晃悠到元宸身边,笑道:“这小把戏有些意思,不介意我再玩几把吧,让你瞧瞧什么叫套无虚发?”
“我倒是相信你不是吹牛,”元宸若有所指:“一击即中,继续,让某些人开开眼。”
元盛咬牙,终是愤而转身,待到无人处,身边的人手比划在脖子间:“太子殿下,何不斩草除根,一了百了,省得碍眼。”
“你以为孤不想吗?昔时失手,倒让他有大楚皇帝做靠山,现在父皇又不知为何要召他回朝,他连父皇的面子都不给,孤却不敢贸然下手让父皇捉住马脚,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
“他这次返朝是父皇主动提出,你说,父皇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太子和皇后就算在手可通知,也无法探查御书房和寝宫的一切,皇帝寝宫就是皇后也不能自由出入,他们仅仅知晓元宸被召进了父皇寝宫,父子二人密谈了什么,无人知晓。
父皇最不喜有人揣测帝心,身边的人更是接连清洗,他们再没有法子安插自己人,再看元宸现在的嚣张样,他心里越发没底,杀,敢杀吗?不敢。
尤其在现在的节骨眼上,如今只能叹一句丧失了大好时机。
没了大齐太子搅局,萧天洛反而觉得没劲,剩下的九个圈一骨碌地扔完,也就中了三个。
太子没脸没皮,但也是天潢贵胄,萧天洛觉得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驸马爷,这位平时也喜欢在民间出现,作为皇子出宫这么随意?”
“不比大楚的规矩多,而且他是太子,出宫体恤民情,谁敢说他半个字不对,刚才相遇必定不是巧合,他是过来试探我与皇帝是否修复了关系。”
“也是,皇帝非要你回来,他得多担心皇帝有别的心思,不过我看他优越感满满,虽有危机感,却不多,咱们要是能弄清楚丞相站的哪一派就好了。”
元宸冷不丁地说道:“若是他只站自己呢?”
这就玩大了,自己取而代之?眼下最拿不准的就是这位丞相大人,萧天洛抱着怀里的铜碗,撇撇嘴道:“此人面相不佳,野心极大,我看他一眼都起鸡皮疙瘩。”
“丞相年事已高,但膝下有三子,皆是五品以上的官员,不过全是文官,大齐尚武,他已经做到文官的最高等级,如果其子再做武官,一门文武双全,皇帝不能容他。”
他们挤在人流里,议论着当朝丞相,四周的目光依旧黏在他们身上,萧天洛不时用身躯挡住周遭的眼神,虽然理解,心底不爽:“真想抠了他们的眼珠子。”
祝久儿笑而不语,其实周边也有不少大齐女子眼神热切,元宸与萧天洛在男人堆里打眼,气质与大齐男人截然不同,只是她的感受还好,不至于要抠那些姑娘的眼珠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吃习惯了牛羊肉,突然间上了清粥小菜,换换口味只觉得爽口。
元宸面无表情地挤进人群,将他们带入一间食肆,坐在靠窗的位置,他们一进来就引起骚动,“大楚人,是大楚人。 ”
食客们骚动起来,元宸冷眼看过去,许是他穿衣华贵 ,能让人瞧出身份的不同,这一眼还挺有杀伤力,议论的声浪小了。
“瞧见没,人善被人欺,欺软怕硬是人的本性,咱们驸马硬气,那些人就老实了。”萧天洛招来伙计:“来一壶你们最烈的酒。”
“那便是青稞酒了。”伙计比划出两根手指:“一壶青稞酒 ,二两银子。”
元宸瞥伙计:“二两银子,我敢给,你敢收吗?”
那伙计一怔,正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有人斜刺出来将伙计推到一边:“三殿下见谅,这伙计不知道轻重,一壶酒,三十文。”
萧天洛被气笑了,坐地起价,双重标准让他们玩明白了,再这位出来的人似是食肆的老板,不知道为何能认出元宸。
伙计见是大楚人才敢狮子大开口,现下听得三殿下三个字,腿都软了:“殿下恕罪。”
“上酒,上菜,少废话。”元宸看着这人:“下梁不正常是上梁歪,你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