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宸这下没有话可说了，那厉王也知晓他们今日来的目的，直言不讳道：“本王想到你，一是因为你的确身份合适，二是你曾在黑虎军待过。”
关于这段过去，元宸身上的印记足以说明，要不是那块印记，也不会入了圣懿的眼。
“你熟悉黑虎军，等本王知晓你居然藏身在军中时，你又逃走了。”厉王说道：“若是你没有及时离开，本王定会将你拿下送还宫中，这样才能保你性命。”
过去的事情还有什么可提的，萧天洛忍不住打断道：“所以王爷是支持驸马重回大齐，与您一道掌管黑虎军，黑虎军真能从了驸马？”
“他曾在黑虎军待过，知道黑虎军奉行的规则，这是其一，其二，本王对外是病重，但不是真死，到时候会与他一道返回北关，定会助他一臂之力。”
“至于后来的事情，萧公子与大小姐恐怕是没有机会亲自见证了。”
元宸抛开刚才的一些想法，直言道：“无论如何，我无法相信自己真能安坐于摄政王之位，将来新皇登基，岂能容我？除非……”
“除非什么？”厉王听出他有所摇摆，问道。
“我能执管一半符虎，王叔愿意吗？”
黑虎军的虎符一分为二，厉王与皇帝各执一半，要是元宸也要，皇帝那一块定是不可能拿出来，也只有厉王这边可以转移，这难题就抛给厉王了。
厉王轻笑一声，或是扯到了伤口，扯得自己咧了咧嘴：“你竟打的这个主意。”
“若没有足够的底气，我如何在大齐立足，这不得不是我考虑的点，萧天洛说得没有错，风险若是大，何必待在此处，回到大楚做我的驸马有何不可。”
厉王哈哈大笑，不敢置信地摇头：“依从前的你万万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我在大楚待了这么久，看得多了，也体验得多了，放弃了不必要的幻想，只想追求触手可及的东西，王叔，我这么说您应该明白，说得再好听也不如实权握在手中。”
“史上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事情还少吗？”元宸冷笑道：“陛下对阮家的狠厉众所周知，我母妃为何要自焚，我又为何被追杀，这些都是切切实实发生过的事。”
元宸底出了底牌，事关厉王所持的虎符，自然要与厉王讲。
厉王应该是没有想到元宸如此犀利，聊到这个时候有些恍神，萧天洛在边上观察了半天，发现厉王的伤势应该心脏附近，他身体动的时候左肩处明显僵硬。
屋里除了药味还有血腥味，看来伤得不轻，但避过要害。
元宸说了自己的想法后也没有出声，厉王突然起身，见他是要去取茶，今日说话又将下人打发走了，祝久儿眼疾手快地快他一步，替厉王倒了茶水奉上：“厉王请。”
厉王看着这张面孔，微微笑道：“多谢。”
祝久儿与萧天洛对视一眼，厉王抿口茶又道：“不知道大楚使臣这次前来准备待多久？”
“这次其实没有什么出使的必要，若不是为了陪同驸马，也不会特意安排这次出访，两朝此前就达成共识，如今能谈的也仅是通商之事，扩大贸易范围，以及关税之事。”
“若是谈得差不多，我们即刻就能返回大楚，至于驸马要不要留下，我朝陛下早有指示——以驸马心意为主，就算是公主，也不得强行干涉。”
萧天洛又道：“我们夫妻与公主、驸马是密友，倒也是能分享秘密，这才能一同前来。”
“那位武大人出使我大楚时就表明态度，大齐想要驸马返朝，如今进来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此事涉及太广，纵然是好友也无法给出好的建议，属实为难啊。”
也是为难死萧天洛了，祝久儿心想萧天洛平时也没这么文绉绉，为了给元宸撑腰也是豁出去了，还要发挥演技，表演出为难的样子，太不容易了。
元宸其实摆明了态度，想要他留下来为皇帝所用，那就需要得到一半虎符，拿到真正的管军权，至于他如何让黑虎军臣服于他，那是看他自己的本事。
但若没有虎符，没有实标的权力，就算让他顶着个虚职又如何，迟早要被取而代之。
再往深处想，元宸想要在大齐站稳，能往皇帝与公主预想的方向走，拿到军权也是必然之事，不若然，何必打这一出没有赢面的仗？
厉王喝了茶，几个人都没有说话，这异样的沉默让气氛实在不对头。
说起来这厉王比皇帝年轻不少，看着最多三十五六的样子，不过古代人成婚早，生孩子也早，所以厉王也早就有了王妃、侧妃等人，还生了几个孩子。
不知是否长年驻守边关的原因，厉王比皇帝要削瘦些，但身材健壮，肌肉纹理看得出来。
也许是和大楚人打交道不少的原因，这位看着有些楚人的特征，五官没那么凌厉。
最终是祝久儿打破了这静寂：“王爷，驸马的要求很直接，我们也深以为然，从祝大人那边的进度来看，或许离我们离开的时候不远，还请王爷仔细考量。”
元宸也起身道：”今日打扰王叔了，我等先告辞。”
该说的全部陈明，至于结果，决定权并不在他这一方。
“别走了，既然来了就留下来用膳吧，本王这院子里清净，没有旁人。”
元宸一怔，在他印象里，厉王并不是这么亲和之人，不过厉王与王妃、侧妃等人的关系其实一般，这倒是有听说，主要厉王鲜不在都城，王妃他们也不愿意待在不方便的北关。
所以一年到头，要么厉王回来探亲，要么王妃等人去北关探望，就这么维持着关系。
这一点与宣武侯夫妇截然不同，同样是长久地驻守在北关，祝云之和贺旖旎极为眷念家中，但凡回来必定要陪老伴小，且夫妻俩同上阵，从未分离，铸就一段佳话。
厉王盛情难却，管家接到消息就开始张罗，不多时就备了一桌子饭菜。
因为厉王的原因，这一桌饭菜支在厉王的房间里，看到饭菜时，萧天洛倒是有些意外。
桌上不仅有最近最常吃的牛羊肉，还有几道明显是大楚的菜色，其中有一道红烧鲤鱼，更是中原地区的盛行菜，能在大齐人的餐桌上看到这道菜，真真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