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用萧璟聿再强调,孔凡迅速抓住萧宁楚,二话不说就将她的手反绞在身后,拿绳子捆住。
管你什么公主不公主,殿下可不吃这套。
“放肆!我是公主,你们快给本公主松开。
不然本公主告诉父皇,铁定要了你们的脑袋。”萧宁楚气的小脸发白,抬脚就往身边将士身上踹,气度蛮横嚣张。
萧璟聿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给了孔凡一个眼神。
孔凡立马拿出自己充满汗味儿的手帕,一把塞进萧宁楚口中,“得罪了,二公主!”
已经很久没有人在京城这样耀武扬威了,二公主也算是头铁。
等她进牢里走一遭,估计就会想明白了。
萧宁楚瞪着骇人的眼珠子,扭着身子不甘心的被孔凡带走了,马夫吓得胆颤,黄水顺着裤子往下流淌,也被巡防营将士捏着鼻子拎走了。
周遭百姓敬重的看向萧璟聿,巡防营将士们赶紧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顺带将碍事儿的马车残骸也一并拖离了现场。
街道重新恢复之前的热闹,就是以萧璟聿为中心点,周围一圈还是空着的。
萧璟聿一袭黑袍,身姿昂扬,他回头看向身后抱着孩子的少女,眼中微惊。
怎么是她?
他还以为是寻常百姓呢。
忽然。
“娘!”小人扯扯姜云茵的衣领,指着萧璟聿咯咯笑。
“爹,棒!”
“!!!!”爹什么爹。
“对不住,对不住,太子殿下,童言无忌!”
姜云茵真是服了这小人的嘴,总是语出惊人。
她连忙捂着小人的嘴,羞赧又无奈的对萧璟聿福身赔礼,脸颊微微泛红。
通透的碧玉耳坠挂在少女白嫩的耳垂上,无瑕润泽的肌肤因为羞涩染着一层薄红,阳光撒下,澄澈的眸子泛着星星点点的柔光,一时不察,竟被晃乱了心神。
萧璟聿微怔,看看她,又赶忙错开视线,低头看了一眼她怀里鼓着大眼睛盯着他的小丫头,“无妨”
“这是谁家孩子?”
他怎么觉得这小丫头瞧着有几分熟悉呢?
“臣女捡的!”她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呢。
姜云茵抱着乐呵的小人,柔声解释。
萧璟聿舒展眉头,低沉着嗓音嘱咐道,“捡了小孩儿就赶紧送到衙门去,省得她父母担心。”
“臣女正要去呢。”姜云茵点点头。
这么久了,都大人来寻她,她正说要给她送衙门去呢。
萧璟聿颔首,视线从这个冰雪可爱的小丫头身上收回来,看向姜云茵,“去吧。”
姜云茵把小人往怀里搂了搂,对他福了福身,背过身去。
抬脚欲走,而后又反应过来,她好像还没有给他道谢,又回头对萧璟聿道谢,“方才多谢殿下。”
“嗯!”萧璟聿盯着她粉白的小脸,袖子里的手指摩挲了两下。
“谢,爹!”小人也跟着笑眯眯的吐出两个字。
姜云茵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稳住自己的身形。
苍天吧,这小人的嘴可真是让她害怕,早知道就不该让她张口的。
耳尖泛红,姜云茵加快脚步,头也不回的往衙门奔去。
瞧着她急匆匆的步伐,萧璟聿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衙门中,姜云茵抱着小人径直进去了。
衙门的人都认识她,知道她是自家大人的掌上明珠,便热情的接待起来。
只是这会儿衙门有事,姜二爷还没空见她,只能让她在厅堂里坐着等会儿。
小人窝在姜云茵怀里就是不肯松手,紧紧攥着她的衣服,一副十分依恋她的模样。
姜云茵拍着她肩膀哄睡,瞧着她卷翘的睫毛,精致的脸蛋,心想她家里人估计都急坏了吧。
樱桃和衙门里的捕头交待好事情后,来到姜云茵身边,轻声道,“姑娘,都交待清楚了,你把孩子放下咱们就可以走了。”
“嗯,等她睡着了来。”姜云茵脸上挂着浅笑,看向怀里快要睡着的小人,继续哄着。
哄睡了小丫头,姜云茵小心翼翼的掰开她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将她递给衙门里的人。
别说,这小家伙还挺重,她的腿都要麻了。
出了衙门,姜云茵带着樱桃去往善春堂。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群人火急火燎的来衙门报官。
只是已经不关她的事儿。
医馆后院,郭妙心正熟练的处理药材,她没有戴面纱,脸上狰狞的伤口就这样大喇喇的展示出来。
郭妙心毫不在乎,自顾自的忙着。
在她看来,能够保住一条小命就已经算是老天爷眷顾了。
突然,她手一顿,察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侧目看去,眼泪汪汪的小哭包出现在她视野中。
“……云茵!”她捂着脸,慌张的看向她,大步朝她走去。
“你怎么来了?”
姜云茵看着她的脸,一道弯曲的伤口浮现其上,直接毁了她清丽的容颜。
少女眼泪唰唰往下掉,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帕子,难过不已。
她不是说没事吗?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
“哎呀,别哭别哭。”郭妙心拉过她的手,胡乱给她擦了把眼泪,笑嘻嘻的开口,“我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呢。
姜云茵知道她是在宽慰自己,可看着她脸上的伤,她就忍不住心头发酸。
郭妙心比她大几岁,可也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伤在脸上,又这么严重,她……
呜呜呜!
姜云茵自责极了。
如果当初早点找到她,是不是就不会弄成这样了。
郭妙心瞧着她傻乎乎的模样,轻笑一声,拉着她往屋子里去,“好啦,好啦,真没事,你可别哭了,小心眼睛肿成核桃了。
我这伤啊,能好的,你就别担心了。”
“真的吗?”姜云茵半信半疑,带着哭腔询问道,一双水眸中泪光闪闪。
“真的,真的。”郭妙心给她擦擦眼泪,唇角勾勒出一抹粲然的笑,“只是我爹还在给我找药,等把药材找齐了,配成药膏抹上就能好。”
就是其中两味药比较难寻,目前还没有找到。
不过她也不担心,好不好都无所谓。
反正她对容貌也并不看中。
倒是这丫头,自责什么呢,瞧瞧,脸都哭花了。
姜云茵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再三问道,“真没骗我?”
郭妙心使劲点点头,摸摸她脑袋瓜,“当然了。”
“快别哭了,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傻丫头,水做的吧,这么能哭。
姜云茵忍不住扁嘴,赶紧擦擦眼泪,平复自己的心态。
郭妙心给她倒了杯热茶,又把点心挪到她面前,疑惑的询问道,“云茵,这会儿你不是应该在宫里吗?”
“还是你找我有事?”
少女鸦羽般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星星点点的泪珠,巴掌大的小脸瞧着白嫩诱人,跟刚出炉的雪山糕似的,浑身也散发着香香软软的气息,真是好看极了。
郭妙心眨眨眼,声音中没有半点难过的意思,亲昵的跟她交流着。
“宫里有事,秀女就暂时出宫来了。”姜云茵乖巧的捧着茶杯,粉润的唇瓣张张合合,嗓音甜美轻柔,如同羽毛划过心尖。
“哦,这样啊。”郭妙心笑着点头,眉眼弯弯。
“快晌午了,你吃饭没?走,我请你吃饭去。
隔壁那条街上新开了一家食肆,热炒一绝,你肯定喜欢。
我本来打算等你后头出宫了。在邀请你一块儿去的,正好今天有空,咱们现在就去吧。”
听到有好吃的,姜云茵心里的惆怅稍微消减了一些,立马点点头。
食肆中,饭菜香气飘浮,衣影重重,人来人往,大堂中如同沸腾的锅子一般,险些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还好她们来的早,抢到了最后一个空桌,只待小二上菜。
趁还没上菜,姜云茵同郭妙心说起萧璟誊的事情来。
“救人?我没有在山上救过人啊,狐狸鸟雀倒是救了不少。”郭妙心戴着面纱,在喧闹的环境下,声音拔高了不少。
姜云茵就知道会这样。
“那可能是他记错了吧。”
看来这个主意行不通,得另外想办法才行。
“救命恩人都能记错,什么脑子。”郭妙心撇嘴,打趣的跟她闲聊着。
姜云茵轻笑,眼珠子灵动一转,试探开口,“万一他是山间精怪变成人来报恩的呢。”
“你呀,少看点话本子吧。”郭妙心戳戳她脑袋瓜,似笑非笑的斜了她一眼,“还山间精怪,你怎么不说神仙下凡呢。”
姜云茵挑挑眉,抿着嘴角,窃笑起来,“好嘛,好嘛,我逗你玩儿的。”
算了,她还是别操心了,等四王爷自己上门吧。
她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的,点到为止。
“客官,菜齐了!慢用。”
用过午膳,跟郭妙心分道扬镳后,姜云茵让樱桃去四王爷府给他送个口信。
她答应的事情已经办到了,剩下的,还是他自己想办法吧。
回到府中,气氛尤为怪异。
姜云茵敏锐的察觉到异样,抓住一个下人询问起来。
“四姑娘,是二姑娘和三姑娘打起来了,眼下几位夫人和姑娘都在老太太院子里呢,您去了便知道。”伶俐的奴婢三两句就给她回答清楚了。
姜云茵对她挥挥手,略微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去自家祖母院子里瞧瞧。
清徽院。
姜云茵迈进院子里时,正好和带着大夫的二堂哥姜承硕撞上。
“二哥!”
“四妹妹,你没在屋中?”姜承硕生的魁梧,五官端正憨厚,皮肤黝黑,一袭铜山纹绿色劲装衬得他跟刷了绿漆的老槐树似的,将自己的优点给遮挡得严严实实。
姜云茵是真搞不懂她二堂哥的审美,能不能把他的丑衣服都丢掉啊。
但她也只能在心里犯嘀咕。
“我刚才回来。”
姜承硕摸摸后脑勺,对她憨笑一声,“是吗?那走吧,跟我一块儿进去,你正好帮忙劝劝馨儿。”
姜云茵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抬脚跟上他的步伐,进入屋子里。
屋中气氛僵持,老夫人怒气冲冲,大夫人一脸惭愧,二夫人幸灾乐祸,三夫人眼眶通红。
姜云馨跪在地上,脸上带着一个通红的巴掌印,头发散乱不堪,毫无大家闺秀形象。
姜云柔坐在椅子上,捂着脖子,虚弱又烦躁的抿着嘴角,发髻微微有些凌乱。
姜三夫人半搂着她,眼神隐忍又担心。
进了屋中,姜承硕抱拳行礼,大大咧咧的开口,好像并未察觉屋中诡异的气氛,“祖母,三叔母,大夫请来了!”
姜云茵跟着行礼后,默不作声的站到一旁。
老夫人拨动佛珠的手一顿,聚拢的眉头松了松,忙不迭的吩咐道,“快,快让大夫给柔儿瞧瞧。”
二姐姐受伤了?
姜云茵抬头看向捂着脖子,面露不虞的姜云柔。
见她松开手,露出鲜血淋漓的脖子,几道深长的血痕浮现在她细腻白嫩的肌肤上,看着尤为可怖。
姜三夫人再度落泪,别来脑袋不忍直视。
姜云馨余光瞥了一眼,紧紧抿着唇瓣,气愤的收回视线。
老大夫一番检查上药,微微摇头,“伤的有些深,恐要留疤了。”
老大夫还是上次给姜云茵看诊的那一位,说话直接明了,眼神略显古怪。
这姜府清流文人之家,怎么府里的姑娘三天两头就受伤呢,又不是比武行。
怪哉!
姜云柔顿时急得哭了,拉着姜三夫人的袖子,眼泪跟断线珠子似的往下掉。
“啊,我不要留疤,娘!”
她才不要变丑呢。
姜三夫人也急了,心如刀绞,但得先安慰自家女儿,“不会的,不会的,柔儿别怕!
娘给你买玉肌散啊,肯定不会留疤吧。”
她真是恨死姜云馨了,莫名其妙的对她女儿动手也就算了,还抓伤了她的脖子,害的她女儿要留疤。
往日里,她但凡有什么好东西,也没少往大房送,怎么就喂出一个白眼狼来了呢。
她发誓,她今后再也不这样对她了。
气死了,气的她心口疼。
老大夫一怔,猛地反应过来,惭愧的摸着胡须,“哦,对对对,可以用玉肌散,老夫年纪大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用了玉肌散应该可以恢复如常的。”
“柔儿,你听见了吗?没事了,没事了。”姜三夫人狠狠松了口气,伸手轻抚自家女儿散乱的发髻,声音庆幸无比。
能恢复就好,女儿家,不止脸重要,脖子也重要。
这些血痕她瞧着都害怕,所幸,还能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