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襄看着她们,面带笑容,“一个一个的比!”
也就是说,她们实际上是三对三,每个人都要参加三场比试,择其最优为胜。
夏飞烟抱臂,唇角微抿。
这样啊,那可有点费工夫。
时间耗费也久。
这卫国人真是……多此一举。
既然如此,那还不赶紧开始。
棋局那边已经进行到三分之一,画局这边才刚开始。
第一场,比谁画的人像更出众。
模特由梁国五王爷公孙显热情担任。
太监端来一张椅子,公孙显一屁股坐下去,面朝画师们。
姜云茵铺开纸张,对着公孙显看了又看。
先是确定他的三庭五眼,再是骨骼走向,再说发型和衣着。
仔细看了一遍后,她才拿起笔,但又觉得不对。
她挠挠头,放下笔,开始调试颜料。
等颜料根据公孙显的衣服颜色外貌特征重新调配好后,她才又拿起笔,精准落下第一笔。
崔彩颦眉头微蹙,落笔时有些拿捏不定,但大致感觉尚可。
再看卫国这边,个个飞龙走凤,气势熊熊……
三刻钟后,姜云茵甩甩手,活动了一下脖子,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像。
成了,就这样吧,反正她就这水平。
把笔一搁,她余光环视了一下周围,但是身高有点不够。
她悄悄踮起脚,眼睛往旁边看了看。
萧璟聿的视线从棋盘上挪开,忽然瞧见姜云茵踮脚偷瞄的模样,莫名觉得有两分可爱。
等等,可爱……
孤是疯了才觉得这个矮冬瓜可爱。
她画完了吗,就东瞧西看?
一会儿输了可别哭鼻子。
夏飞烟这时也放下笔,盯着桌面上的画卷瞧了瞧,确定没什么问题后,等到墨迹晾干。
第一轮画局比试结束。
卫国那边的三人个个信心满满、倨傲无比的等待着宫女们过来收起画作。
画作并未署名,六幅画混合在一起呈递上去,由梁帝请来的京中名画师点评。
如此一来,便不存在偏颇,诸葛襄也同意。
崔彩颦甩了甩手腕,退到一旁,跟姜云茵她们两个站一块儿。
“怎么样?夏姑娘,姜姑娘?”
她们有信心吗?
反正她有点担忧,毕竟人像不是她的强项,而且她的画技水平……忽高忽低,她没什么把握。
夏飞烟面色甚是凝重,“卫国这三人的名号我曾听说过…
想要赢过他们,不是易事,只能看运气了。”
她侧目,对上七皇子萧璟霖激励的视线,心中的忐忑又平复了些许。
嗯?
崔彩颦看向姜云茵,却见她不停擦着手上的墨迹,蛾眉轻拢,注意力并不在比试上。
这是怎么了?
不就是一点墨迹吗?
一会儿再擦吧。
好像点评结果出来了。
棋局仍在继续,进入双方僵持环节,估计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结束。
第一轮画局结果倒是已经出来了。
公孙显拿着手里的这幅画卷,爽朗大笑,“哈哈哈,好好好,这幅画本王觉得最出众,真是像极了本王,连本王眼睛里的光亮都画出来了。”
“一会儿诸位点评完,这幅画本王可要带回去的。”
公孙显的笑声回荡在九州清晏的园子里,感觉就跟得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欢喜。
不少人好奇的看向他…手中的画卷,不知是画的多么出彩,竟然令他如此开怀。
萧帝微微皱眉,想知道他手里的画出自谁之手。
诸葛襄也不例外,但他信心十足,摸着胡子,仿佛听见胜利吹响的号角了一般。
三位点评的画师大家相继鉴赏完六幅画卷后,很快便筛选出最出色的一卷。
主要是这一卷真的尤为独特,一眼出奇,放在桌上,其余五幅就跟黯然失色了一般,完全让人注意不到。
这一幅,也确实是公孙显最看重的一幅,眼巴巴的盯着,就怕有谁跟他抢。
“启禀皇上,第一轮作画比试结果已定,这一幅,便是草民们鉴赏出最佳的。
皇上和诸葛丞相可要过目?”点评的画师大家虽是个糟老头子,但在京中名气出众,一手妙笔丹青深受追捧,价值百金。
但他格外佩服今日画出这一幅画的人,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啊。
若是出自大夏的话,那就更好了。
萧帝颔首,打算一观。
太监小心的拿着这幅画走上台阶,呈递在他眼前。
萧帝讶异挑眉,看看公孙显,又看看这画,就感觉画中人是第二个他一样,活灵活现。
真是绝了。
有两把…多把刷子,当得最佳。
皇后也探头过来瞧了一眼,这……
好精妙的画技啊。
可她熟悉崔彩颦和夏飞烟的画技,这明显不是她们俩的画风。
至于姜四姑娘,她觉得也不大可能。
皇后心中一沉,暗道不妙。
这一局,莫非她们输了?
萧璟聿也不经意间瞧到了这幅画,微微扬眉。
他视力绝佳,以至于他都看见了画上公孙显脸上的小痣。
这画的细节,纤毫毕现,短时间内就能画到这般地步,此人的画技定然浑厚扎实。
若是可以去刑部帮忙就好了,那些个画师画的逃犯脸,鬼都认不出来。
诸葛襄看到了萧帝惊讶的神色,嘴角轻扬,高兴的摸着胡须。
可等这幅画传到他跟前时,他愣住了。
这是?
这不是。
这不是他们卫国画师的风格,他打小就熟知卫国百家画风,绝对没有见过如此精妙的画技。
诸葛襄忽而皱眉,眼神泛冷。
小太监被他莫名其妙的瞪了一眼,心中亲切的问候了一遍他祖宗十八代。
画卷又回到点评的名家手里。
只见他笑着问道,目光落在面前的六人身上,“此画当为最佳,不知出自谁人之手?”
画卷展开,卫国三人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夏飞烟眼冒精光。
这画不是她的,但这画的风格,有点熟悉啊。
可她一时间想不起来。
她摇摇头。
崔彩颦蹙眉,面色紧绷的摇头,这画也不是出自她的手。
姜云茵抬起头,看了一眼,咬着后槽牙,默默上前一步。
啊啊啊啊啊!
她的早节不保啦。
皇上,我恨你!
太监高亢的声音瞬间响起。
“第一局,夏国姜云茵胜!”
秀女们闻言,瞬间沸腾了。
什么?是她。
后妃和宗亲们不知缘故,但听到这话,纷纷欢喜起来,一扫之前的担忧的心思。
开门红,大喜啊。
萧帝跟自家狗儿子对视一眼,深藏功与名,但也格外开心。
倒是萧璟聿吃了一惊,手中动作顿了顿。
这画,竟然会出自一个他从没想过的人之手,意外,意外。
看来是孤小瞧了她。
一旁的大臣席上,姜侍郎猛地一拍大腿,咧嘴大笑,“哎呀,是我侄女儿赢了。”
“对对对,是我家的姑娘,是我家的。”
“低调低调,那孩子一向低调。”
周围的官员见他脸上都笑开花了,不禁羡慕起来。
不过夏国赢了就好。
崔彩颦意外的看向姜云茵,笑容浅浅,眼眸明亮,“姜姑娘,祝贺。”
原来她是在藏拙啊。
姜云茵抿着嘴角轻笑,“当不得县主夸赞。”
她倒是不想这么出众呢。
可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她想反悔也没用了。
诸葛襄的笑容收敛了一些,随即宣布进入画局第二轮比试。
比谁画的马匹多。
自来画马就难,还要比谁画的多,卫国的三位画师也没再像之前一样,立马就落笔。
姜云茵看着空白的宣纸,沉思了一会儿,缓缓拿起笔。
棋局这时也迎来一个个结果。
夏国输了一局。
刚才还开心的众人,脸色变了又变,不免又紧张起来。
萧璟昊看着凌乱的棋局,手持黑子,难以落定。
卫国这边的一位女画师下笔速度忽然快了些,像是找到了灵感一般,眼神坚毅的跟要上战场似的。
其实也对,纸上就是她的战场。
姜云茵心无旁骛,落笔平稳。
而专注于画作时的她,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令人安然的气度,引人频频侧目。
四王爷萧璟誊盯着她,一双虎目睁的老大,轻轻握着手中的杯子。
“姜云茵……云茵…”
巧了不是。
今日的宫宴让他有了意外收获。
而趁她们作画时,第一轮获胜的佳作也被太监拿在手中,呈现给参加宴会的众人观赏。
姜云馨看着从眼前经过的画作,柳眉轻挑。
这是姜云茵画的?离谱了吧。
她的画作水平,狗都比她画的好,如今……
要不是亲眼看着她画的,她肯定会觉得她是找了人代笔。
第二轮画局比试结束了,与此同时,棋局也结束了一局。
棋局第二盘的比拼结果为平局。
萧璟昊跟对方相互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能打成平局,他已经竭尽所能。
前探花郎顿时觉得压力倍增。
如今,棋局这边就指望着他了,要是他输了或者平局,卫国就行了。
头大。
公孙显把展示完的第一轮作品快速又小心的收入自己袖子里,一副直接占为己有的霸道模样。
没人敢说他,也没必要。
就是那三个点评的画作大家,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
毕竟,他们还想把这画带回去研究研究呢。
第二轮画局比试的画卷被宫女收走,三个老头儿开始点评起来。
棋局那边的形势,也一点点变得严峻。
很快,第二轮作画比试也结果就出来了。
还是之前宣布结果的那个老头儿,他面色和蔼,声音确实洪亮得出奇,一看就知道身体不错。
“此画,我等觉得最佳,是何人所画?”
一副大山走马图被展示出来。
高山,流水,驮着行囊的马,一笔一画,精妙又出彩。
夏飞烟看了看那画,攥着袖子的手缩紧。
她画的马匹图是万马奔腾图,不是这幅。
崔彩颦也跟着摇头,细眉紧蹙。
她画的马只有脑袋,毕竟要比数量多,又要比时间,她来不及画一头完整的马,所以全部以马头代替。
卫国的三人又愣住了。
外貌娇俏的女画师站出来,指着画卷提出自己的疑问。
“等等,这画怎么能当最佳呢?我们比试的是谁画的马多,她这画也才几匹马吧,我觉得还没有我画的马多。”
这一轮,可不是比什么画技。
诸葛襄从自己的位置上走过来,盯着这幅画卷看了看,“是啊,三位老画师莫不是没有听清楚比试要求?”
可别想当着他的面乱来。
三位点评的老画师对视一眼,只见其中一位从桌上剩余的五幅画卷中抽出另外一张。
“想必这幅,应该是卫国画师所画的马匹图吧?”
一个老画师将一幅母马孕子图展示出来,画中的几匹马外形健壮,肚大如箩,或站或卧的在吃草,马匹线条也是非常流畅的,寥寥几笔,就将马匹的外形画出了关键。
画功相当不错。
卫国女画师昂着下巴,傲然的点点头。
她以为,是这三人没有看出她画里的含义,所以才把她剔除了出去。
对于这种不公平的事,她当然要据理相争了。
“是我画的,我画的马匹都怀了小马,虽然都在肚子里,但也算马,只是数量嘛,不好说。”
所以,她的画中马自然应该是最多的,毕竟谁也不知道母马能生多少头小马出来。
她这算是取巧,但也没有犯规。
女画师的声音清脆,不大不小,所有人都能听见。
席面上交头接耳起来,为她的投机取巧方式感到惊讶。
萧帝敲打着膝盖,若有所思。
这卫国人的想法还真是独特呢,这样的方式都能想到。
他抬手,想摸摸自己身边坐着的大黑狗,却摸了个空。
嗯?他那么大条狗呢?
姜云卿目不转睛的盯着比试台上,忽然察觉有什么东西在扒拉她的裙摆,她低头一瞧,对上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
是御犬啊。
姜云卿莞尔,伸手摸了过去,轻轻的揉起它脑袋来。
大黑狗颇为享受的闭上了眼睛,尾巴在屁股后面扫来扫去。
萧帝扯着嘴角收回视线,心里啐了他一口,又继续看向台上。
台上。
老画师点点头,没有否认卫国女画师的疑问。
“姑娘说的不错,我们也觉得如此。”
他们也画了大半辈子的画了,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画里的意图。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