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殿,却见皇帝在抚着胸口,阮尽欢忙道:“父皇没事吧,要不要传医官?” 韩王这冷冰渣可别把皇帝给气出个好歹来。
皇帝摆摆手,“不必,你们坐吧。”
身边太监忙又给他倒了一盏茶,皇帝喝完后气才顺了些。
萧承熙将工地上的事宜报于皇帝,顺便夸了工部郎中与陆念。
皇帝颌首,“工部郎中是老手,至于这个陆念,他年纪轻轻真有这么厉害?”
“是,此人是天生匠师,连工部郎中都夸他。”
皇帝笑了笑,“行啊,那朕就恭喜太子得一人才,你日后要多收些衬用的人手。”
陆念建造再厉害又如何?他又不涉政权,不涉兵权,太子得网罗一些重要人物才行。
想了想,他提笔写下几个人名,让萧承熙有空去见见。
“你若是觉得不错的就告诉朕,朕来授予他们官职,如此他们便甘心为你所用。”
萧承熙谢恩。
皇帝扬扬袖子在案几处坐定,“你昨日去见皇后了?”
“是。”
皇帝唤宫人上前,“园中秋海棠开得正好,你带太子妃去看看。” 他心知皇后肯定有在劝萧承熙立良娣,但皇后今日并未来找他,可见皇后行事不顺,有心劝萧承熙,但得先将太子妃支开。
宫人领命,走到阮尽欢面前,“太子妃,请随奴婢走吧。”
阮尽欢心知皇帝要将自己支开,便跟着宫人走了。
皇帝起身走到萧承熙面前,“你母后前些日子与朕说过,她有意让你陆氏女为太子良娣。”,手中轻轻转动念珠,“朕觉得也合适,陆氏在文官中颇有威望,不如就为你们赐下婚事?得了陆家于你有百益而无一害。”
萧承熙退后一步行礼,“请父皇收回此念头。”
皇帝眉头微动,“怎么,你不同意?如今你已如愿娶了太子妃,妾室是谁不重要吧?你若不喜欢她们,只当摆设也行。”
不止皇后,连陆辩都为女儿舍下老脸求到他这里了,他不得不考虑一二。
“明知是摆设,何必耽误于人?儿若如父皇言所方纳了陆氏女为良娣,那之后是不是还有良媛,还有承徽?儿若冷落她们,定会惹她们家族不满,又何必——”
皇帝打断他,“你可以不冷落她们,朕知道你爱重太子妃,但与女子逢场作戏你总会吧?”
萧承熙道:“与那么多女子逢场作戏,我哪里还有资格爱太子妃?” 虽然阮尽欢嘴上不说,但若自己真有别的女子,两人再也可不能如现在这般。
淡淡的檀香气息缭绕于室内,皇帝一时恍神,他半天后才开口,“想不到太子竟是个情种。”。
顿了顿肃然道:“重情是好事,但你也要懂得用后宫去牵制前朝,不然朕如何放心将江山交给你?”
萧承熙罕见的面露嘲讽之意,“君主之责是理政,是爱民,而不是去算计女人,后宫与前朝本就是两回事儿,贪慕权势却才干不足的男人,才会用女子获利。”
“他们为利益什么都能去利用,什么都能去牺牲,这种人岂敢指望他们对君主忠诚?上不忠君主,下不爱百姓。而天下人才济济,不是非他们不可。”
见皇帝沉默着,萧承熙又道:“敢问父皇,你可曾为平衡前朝,去宠幸过后宫妃嫔?”
皇帝将手背过去,快速转动头念珠,愤愤然道:“胡说!朕贵为天子,宠幸女子还要看前朝脸色?那朕这天子做得还有何意思?”
他猛然住了口,醒悟过来被儿子绕进去了,笑骂一句,“你倒会坑朕!”
阮尽欢由宫人带着悠悠闲逛,走到一丛花树前,隐隐能见一个宫装妇人旁边跟着韩王。
宫人悄声道:“太子妃,那是德妃娘娘与韩王殿下。”
阮尽欢并不想与他们见礼,见他们没看见自己,忙闪到旁边小亭中坐定,浓厚的绿竹将她身形掩映住。
只听女子声音和婉道:“你父皇又骂你了?”
“嗯。”
“你这孩子,就不能与他服个软吗?听母妃的,回头向你父皇道歉。”
“......嗯。”
“你怎么就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你这样哪会有女人喜欢你?”
空气中沉默了,正当阮尽欢以为他们已走远时,韩王的声音忽然传来:“母妃,儿从边关带了一位女子。”
“当真?她是什么身份?”
“是当地军户的后代,她替儿治过伤,救了儿的性命。”
“什么?”,德妃似乎很震惊,而后压低声音,“她这身份实在上不得台面,还不如,还不如——”
阮尽欢心中替她补齐:还不如太子妃呢。
“你打何处置她?要不赏她一些银子,送她回边关去?”
韩王语气平平:“军户出身虽然低微,但她是个好女子。”
德妃慌道:“你该不是学着太子,想娶她做王妃吧?听母妃的,这万万不行!你看太子如今什么样?你绝不能步他的后尘。你若是娶这样一个女子,就别认我这个母妃!”
“......儿知道,儿打算过几日等父皇气消了,带她来见父皇,求她做儿的孺人。她于儿有恩,儿不得不报。”
阮尽欢老老实实坐着,这亭子被修竹包围,她如果此刻出去,必然会撞见这对母子,还是先等一等吧。
忽然听到德妃的声音又响起:“太子殿下!”,接着是韩王淡漠的声音:“太子。”
“德妃娘娘,韩王。”
阮尽欢忙透过缝隙去看,只见萧承熙丢开母子二人,绕过修竹向自己走来,阮尽欢忙上前捂住他的嘴,省得她被人发现。她自己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主要是怕德妃不好意思。
看着德妃与韩王离去的背影,阮尽欢才松开他。
“你听到什么秘辛了,这么怕被他们发现?”
“没什么,韩王大概要有孺人了。” 她将所听到的告诉萧承熙,“韩王不是比你年长吗?他为何还没有娶妻?”
“他之前有曾有过未婚妻,但定亲没多久,那女子就出意外故去了,外头传言他克妻,加上他生性寡言,愿意嫁给他的世家女不多,但他母妃对王妃要求又高,所以他的王妃一直没能立成。”
阮尽欢叹道:“克妻这回事儿其实不存在,怎么大家都信呢。”
萧承熙拉着她的走出来,“不说他了,我们回去。”
数日后,皇帝应太后要求,在宫中设下家宴,太后的意思是,吴王妃有喜,韩王又从边关归来,这些都是喜事,一定得庆祝下。
家宴不同于上次的宫宴,人并不算很多,席间相对安静多了,也没有漂亮的小姐姐们载歌载舞。
齐王眼圈青黑,上次他一共得了两个乌恒美人,回去后没少翻天覆地的放纵。
再看看萧承熙,心道有太子妃在,难怪太子看不上乌恒美人,就是不知道,太子有一日会不会死在太子妃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