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奋放下筷子,“听着也有些道理。”,抬眸问邬氏,“夫人,咱们账上还有多少钱?”
邬氏脸皮一紧,放下帕子道:“夫君有所不知,京中开销大,银钱所剩无多,咱家铺子又不景气。”
“不该啊,我每年都送回大半银钱,你和昭成,还有欢欢,一共才三个主人,按说应有节余才对。”
邬氏泫然欲泣,“夫君这是不信任我?”
她怕哪天万一事发,阮奋会将阮昭成赶出去,便私下与苗容儿给阮昭成置了产业,这件事只有她与苗容儿知道,连阮昭成本人都不知。
阮奋叹息:“夫人,你别动不动就哭嘛,咱们有话好好说。”
他这么一说,邬氏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苗容儿为她打抱不平,“将军,这些年你不在家,都不知夫人经历了什么,吃了多少苦。”
阮奋神色刚有所松动,阮尽欢轻笑一声,“是吃了不少苦,不是在院中思念父亲以泪洗面,就是去寺庙为父亲祈福,母亲大概想来生还与父亲做夫妻。听说当年父亲与母亲相识于年少,这份情谊着实珍贵。”
邬氏:......不是,才不是!
阮奋:......好像不太可信。
邬氏再也吃不下饭,推开碗回了屋,苗容儿急忙跟上去,她恨极了阮尽欢,但也不敢瞪她。
阮尽欢示意惊蛰给她盛汤,慢悠悠饮上一口,“父亲多年征战甚是辛苦,我不通后宅之事,也不会看账,但姨娘会看,不如将这些年的账目拿出来核对,若能对上,父亲就给母亲道歉。”
阮昭成惊了,“妹妹,你这是何意?是怀疑母亲吗?”
他承认母亲对妹妹不大上心,但那毕竟是她的亲生母亲啊。
看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阮尽欢轻嗤,我不是怀疑,我是确定。
嘴上却委屈道:“哥哥哪能这般说我?我当然信得过母亲,但信不过苗嬷嬷啊,谁知这些年她有没有做手脚?哥哥一心读书不理俗务,就让姨娘与管家对对账吧。”
阮昭成哑口无言,其实他也不信任苗容儿。
阮奋一锤定音:“行,那便查查,当然,这不是冲你们母亲。” 他决定,只要账目大差不差,他就郑重向邬氏道歉。
阮明芷对后宅账目不感兴趣,她努力转回话题:“父亲,咱们的新宅子呢?买吗?”
“唔,你得让父亲想想,我这刚回京,若是此刻就去购置宅子,难免引人注意,此事得缓缓。”
阮尽欢很赞成,“是得缓缓,不然别人会以为父亲在外敛了许多财,还是低调些为好。”
“哈哈,还是欢欢想得周到。”
饭后,阮昭成将阮尽欢叫走,他要好好与她谈谈。
“欢欢,你是我亲妹妹,母亲辛辛苦苦将你生下,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万一苗容儿真做了什么,母亲会被她连累的,那以后中馈之权就归徐氏了!”
阮尽欢上下打量着他,“哥哥,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父亲若是看重咱们,不管是谁掌中馈,咱们都是头一份。若你被父亲厌弃,便是母亲掌中馈,你依然什么都不到。”
掌中馈这事,它跟掌权完全是两码事。残酷的事实是,在封建大家庭,真正掌权的主人只有一个,所谓当家主母,就是免费打工人。
“那你也不该当众下母亲面子!”
阮尽欢冷笑道:“哥哥,过去那些年里,你当真对我的处境一无所知?还是只当没看见?母亲的心思全在你身上,我永远是多余的那个,你又想我怎么样?不过你确实该好好孝敬她。”
在原着中,阮昭成被吴王阉了后,就写了一句他痛不欲生,至于何时死的没写。
而且原着中还有一点不清楚,赵如眠怀孕与阮昭成私奔时,她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是吴王的,还是阮昭成的?
罢了,不想这些了,此事怕只有赵如眠自己清楚。
初秋的清晨,微风中夹杂着一丝热意,东宫早桂悄然开了数朵。
萧承熙站在了望台往下看,他的寝宫在中轴线上,太子妃的寝殿则在右侧。
像是想到什么,他笑了笑,信步朝太子妃寝殿走去。
宫人惊异不已,太子怎么突然有兴致去太子妃寝殿?
但那里空荡荡的啊!只有寝殿,没有太子妃。
他一间间屋子看过去,又在殿外绕了一圈,觉得这与她口中的大宅子差不多,池塘有,花木,亭台水榭也有,符合她的要求。
就是这里未曾住人,显得清冷寂寥,不过没关系,以后会热闹起来。
朝堂上,有朝臣提出该去寺庙接皇帝回宫了,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得准备钱啊。
皇帝以佛门子弟自居,十分信任庙中住侍,所以他们要善款时,他放之任之,再说善款由国库公出,又不动用他的私库。
户部侍郎忍不住抱怨,“也不知这次他们会要多少钱,这帮人贪心得很。” 他不敢再骂下去,再骂下去就是对皇帝不敬了。
“管他要多少,史尚书准备着便是。”
总不能不赎皇帝吧,要是真不赎他,等皇帝自己杀回来,大家谁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史尚书苦着脸,“今年旱灾,淮南道几郡收成只有往年的三成,有几个乡甚至颗粒无收。户部实在拿不出多少钱,最多这个数。”
他伸手比划一下,“再多的话,杀了我也拿不出,不如就将我抵给大和尚们吧。”
他这话中已然带了赌气的成分。
有人笑他,“就你这样的,经不会念,地也不会扫,人家住持精明着呢,他们要你有何用?”
吴王与梁王今日也在朝会上,听到这里,吴王出列,“户部确实有难处,但谁都不能保证他们不会狮子大开口,不如这样,咱们只给史尚书说的那个数目,至于多出来的部分,就由——”
萧承熙随口接道:“便由吴王与梁王补齐?如此可行?”
朝堂突然陷入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