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焱摩挲着她奶白娇小的手指,盯着她的眼睛,“我要和尹思淇白头偕老,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低沉磁性的声音传进耳蜗,在那里久久回响,更在尹思淇的心里激荡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耳,那里光秃秃的,助听器不在上面。
自从手术后她就没再戴过助听器了,而她现在却能听得很清楚,比戴着助听器时还要清晰。
心里快跳了几下,她弯着眉眼,鼻尖却发酸。
“顾焱,我的右耳好像能听见了,听得很清楚。”
顾焱怔了怔。
“真的?”
尹思淇笑涡清浅,“嗯,真的。”
顾焱立即去找了顾春生,顾春生随即找医生为尹思淇测了听力,结果一切正常。
她那只十几年几乎什么都听不见的耳朵恢复了健康。
顾春生随即又调出了尹思淇多年前的病例。这次他仔细地看了看,发现尹思淇那时候颅内血块就很严重,但是手术却采取了比较保守的治疗方案,只是微创清除了血块。
现在看来应该是清除得不彻底,血块压迫了一部分耳内神经,导致听力受限。
手术完应该拍片子确认,可是顾春生并没有在病例里发现术后的脑ct片子存留。
尹思淇后来也没有按照约定来医院里复查,所以损伤越来越严重。她日常的那些头疼,头晕和耳鸣的症状其实都是因为脑中血块压迫导致的。
说来这事医院要负主要的责任。当年尹思淇的主治医生已经离职了好久,听说前几年意外去世了。
尹思淇却不打算追究,顾春生是这里的一院之长,出了这样的事,传出去必然会对医院有一定的影响。
况且她当年拼死跟爷爷奶奶抵抗,不想来复查,也应该要负一半的责任。她现在恢复得很好,已经很满足。
顾焱脸色沉得像一方冰潭,想到尹思淇顶着伤痛过了这么多年,把医院拆了的心都有。
要不是尹思淇拦着,他当天都准备转院离开了。
顾春生虽为长辈,顾焱生起气来,他也一点办法都没有。来看尹思淇的时候都少了。
尹思淇巴巴地劝了几天,说这次要不是顾春生亲自上手术,她可能都活不下来,顾焱才对顾春生有了些好脸色。
午间的时候,病房门被敲响,顾焱去开门,发现门外是袁春老先生。
对于袁春,他也称得上熟悉了。自今年开始,他们一起合作了好几个大项目,算是陆氏的大客户之一。
袁春身着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手捧着大束鲜花,对着顾焱微微笑了笑,“顾总,听说您夫人病了,我来探望一下。”
尹思淇好多天都没和他联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人生病了,还做了手术。
他担心得紧,也顾不上什么,从外市的会议上直接赶了回来,还有些风尘仆仆的模样。
多年前他是袁家的管家,二老对他极好,是形同家人般地存在。
二老去世前,嘱托他捐了一半的财产出去,另一半留下来由他保管,待尹思淇成人后划到她的名下。
尹思淇虽然继承了财产,却无意接管那些产业,所以家里的公司也还在由他代管。
他算是看着尹思淇长大的,两人的感情也极为亲厚。
床上的人听到声音一下子抬起了头,“袁.......那个老先生,谢谢您来看我。”
眼睛里晶亮亮的,掩不住得开心。
虽然两人经常电话联系,但已经好久都没有见面,尹思淇实在有点想他。
看到春叔脸上的倦色,她对瞒起自己住院的事还有些愧疚。
顾焱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快速逡巡了一圈,唇角微勾。
“袁先生,谢谢您来看我夫人,请进。”
袁春进了病房,尹思淇亲手接过那束花,还抱在怀里闻了闻,“好漂亮。”
袁春眉目柔和,“夫人喜欢就好。”
“对了,夫人的病没有大碍了吧?”
尹思淇道,“没事了,估计再过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顾焱看他们在旁边一问一答,言谈间自然地流露出亲昵。
尹思淇住院这些天来探望的人很多,除了邢碧秋和家里人,尹思淇对来人大多存着疏离的客气。顾焱通常在门口替她说上两句话,就叫人把他们送出去了。
今天他还是第一次把尹思淇“不熟悉”的人让进病房。
探完病,顾焱送袁春出去,好一会儿都没回来。
尹思淇在房间里看电子书,门口忽然一阵吵嚷。
她下了床,慢慢走到门口。
外面的声音更加清晰,“让我见见她吧,求求你们了。”
这个声音......
尹思淇怔了怔,随即开了门。
刘霜一身病服站在面前。多日不见,她变得瘦弱不堪,形容憔悴,满脸病容。
两个保镖见吵到了尹思淇,面露为难。
“对不起少夫人,吵到您了。这人非要闹着见您......”
刘霜得知尹思淇也在这里住院,每天都要过来看一看。但顾焱在里面,她不敢要求见尹思淇,想也是会被赶走。
今天看到顾焱出去,她才敢在门口叫人的。
尹思淇示意保镖放开她,打量了她一眼才问,“你怎么在这?”
刘霜道,“我恶人有恶报,得了癌症,活不久了。”
原来如此,生病了是可以保外就医的。
尹思淇心中没有什么波动,面色冷淡,“找我有什么事?”
刘霜的眼眶瞬间泛红,“思淇啊,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但你能不能发发慈悲,要鸿飞来看我一眼?”
泪水滚下脸颊,刘霜不甚在意地用袖子抹了把泪。
“因为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他不肯理我啊。我一个将死之人,只想再见儿子一面......”
她几乎站立不住,一手狠狠地掐住自己的胃部,一手去抓尹思淇的手臂,“思淇,可怜可怜我吧。”
尹思淇甩开她的手,声音更冷,“我可怜你,谁来可怜我妈,可怜她被人谋杀,生命永远停留在那么年轻的时候。”
她转身关门,却阻挡不住门外越发尖利的声音。
“思淇呀,你行行好,帮帮我吧。”
“求求你了,思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