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堡北郊。
茸的环境正在恣意显化,犹如生满真菌的外星世界。
战斗刚刚结束,菌群完成了对此地的侵蚀。
滚滚浓烟中,一个灰裙灰发女孩走到一个巨大的金属四面体下,俏然婷立。
蚁群恭敬的跟在她的身后,垂首拱卫;菌群随着她的步伐变换着,如延伸的裙摆。
“司铬,你,死了吗?”
茸试探问。
[……核心损毁……再启动……]
[……失败……执行权柄放生程序……]
四面体发出断续的电子音,被菌丝侵蚀出的金属裂缝闪着电火花,更多的浓烟喷薄出来。
“不行。”
“把权柄,给我。”
[……茸……上面……并不美好……]
[……你该……非协议实体……]
[……罢了……永别了……]
四面体说着 ,正面突然打开一个缺口,血肉如红色西瓜汁般奔涌而出,霎时间将周围的一切淹没。
灰发女孩瞬间被浇成一个血人,她不为所动,往前走了两步,从血水中捞起一块无色透明的晶体。
“第二个。”
女孩拭去晶体上的血水,这时,她察觉到异常,侧过半身,猩红的眸子瞬间锁定了一只蚂蚁。
[茸……茸主,是我……呜!]
蚂蚁簌簌抖动着触角,[我……我被……呜呜呜!]
“小白,你,慢点说。”
女孩正出言安抚,身形却微微一滞,她匆匆转过身去,背对小白,“你被,追踪了,快,回去!”
[……是,呜呜。]
察觉到那只蚂蚁恢复了正常,女孩看着血水中猩红的倒影,患得患失。
“吓,吓到他了。”
“呀哒!”
……
酒店六楼,小白从手办状态恢复过来,皱眉试探着睁开眼睛。
“不,不亲了!”
她松了口气,刚才的一幕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惊觉道,“原来是做梦!”
“是因为婚飞期要到了吗?”
小白嘀咕一声,钻入被窝,闭上眼睛辗转一番后,抿了抿唇角,“他还没给我大飞机呢……”
随着她话音落下,几小只白蚂蚁爬下床脚,四散远去。
……
五楼房间,沈语棠缩在陈牧舟怀中,俏脸煞白,竭力的平复着情绪,任陈牧舟怎么说,都不敢继续测试下去。
“守义,我……我刚才可能是弄错了。”
沈语棠感觉劫持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感官,那惊悚的画面,狰狞的血色身影,和遍地的杀机,让她有一种喘不上气来的压抑感。
对方几乎是在瞬间,就察觉到了她的感官窥视,那双猩红的眸子,似乎将她看了个通透,让她如坠冰窟,身心俱寒。
安晴姐说的没错,小白陛下……太可怕了!
沈语棠心中对小白的敬畏,愈发的离谱起来。
她怔愣许久,羊头奋力往陈牧舟怀中拱了拱,这才寻求到一丝慰藉。
……
宁城以北,一个数十米高的树人涉水到深水区,半蹲了下来。
树人环着双臂,用胳膊上繁盛的枝叶,遮掩着一个巨大的‘罐体’,这正是号调用,一个巨大的异化猪笼草。
“啊,忘记带肉了。”
将树人部署到位后,和安晴躲在树人头顶的师念念突然开口。
“这个‘罐子’结实么?”
安晴提议道,“没有饵的话,我们试试把它当网兜,直接捞吧。”
“……”
师念念闻言直摇头,“结实是结实,但我能力有限,不能控制它一直动下去。”
“那要不……我们下去当诱饵吧。”
安晴若有所思道。
“好主意,我去吧!”
师念念不假思索的点点头。
她从树人头上跳到肩膀上,沿着树人胳膊爬到猪笼草的袋口,随后,源质装甲伸出两根带子,把她固定在袋口的盖子上。
“救命啊。”
“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师念念自挂东南枝,身体摇来晃去,故意整出一些动静。
“……”
安晴默默看着这一幕,又警惕的看向周围。
浑浊的水流在她眼底是澄澈的,她可以透过浑水,看到树人在水底留下的断腿,以及为了抗击水的冲力,故意虬结起来的根系。
接下来的时间,她按照陈牧舟讲解的怪物特性仔细分辨,试图查出端倪。
“看不到……”
尽管安晴对自己的眼睛足够自信,她还是察觉不到水中的异常。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得眼睛发干;师念念也晃累了,把自己解了下来,坐在猪笼草的盖子上休息。
“换我来吧。”
安晴从树人肩膀上爬了下来,“你去上面歇会。”
“不用。”
师念念摇摇头,“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可能这个地方太偏了。”
“也是……”
安晴应了一声,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转身便往上爬去。
树人也随之动了起来。
就在这时,两道荆棘突然从树人上方激射而下,瞬间缠住两人的腰肢,迅速的弹了回去。
两人消失的地方,一个水球转瞬浮现,它一击落空,立即跃向水面。
可就在这时,树人突然张开怀抱,拿着猪笼草像舀汤一样,触底一抄,精准无误的将水球接了个正着。
之后,猪笼草袋口的盖子迅速合拢,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黏合为一体,直接来了个无缝密封。
“成了!”
师念念落回树人肩上,面上全是喜色。
“可让我好等。”
安晴点点头,浅笑道,“这家伙还挺贪心的,非得等咱俩凑一块,才出手。”
她说罢,拍了拍树人光滑的树皮。
这是一棵调用了荷叶特质的嵌合漆树,树皮有着无与伦比的疏水能力,俗称‘不沾水’。
师念念下去做饵时,两人就已经注意到沿着树干往上洇的水渍了。
某人刻意提醒过这一点,她俩没有疏忽。
但要抓住这薄薄的一层水,两人也没招,只能干等,佯装放松警惕,寻求机会。
有心算有心,就比谁更阴。
猪笼草内水流激荡,依稀有莫名的呼喊声,树人抱着‘大罐子’,大摇大摆的往宁城走去。
而宁城北郊,负责堵下水道的花匠也有了收获,可谓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