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宏军队浩浩荡荡的穿越封地,攻打西凉之时。闻人诚恰巧刚到封地首府梅番不久,听闻大宏如此举动,闻人诚讶然。西凉在封地交界处严防死守,准备了大量火器,大宏吃过一次亏,穆尘潇这样的人不可能犯同样的错误。
他好奇的等了一夜,等到的消息是大宏拿西凉线人威胁肃海开城门,本来线人的命也不值钱,肃海应当不会答应这种条件。但他竟得知肃海答应了开城门以换取线人的安全,而大宏在得到肃海的应允后,竟又迅速撤军了。
闻人诚皱起眉目,在奢靡的房中不停来回踱步,仔细思量着这其中的玄乎。
能让肃海开城门的线人,只有甯初了。他很快想到这点。
那么穆尘潇突然发兵鲁莽攻打西凉,又出其不意的撤军………目的是为了…
他脑中精光一闪,很快便想明白,穆尘潇这是在确认甯初的真实身份。
虽然不知晓穆尘潇是如何怀疑上甯初的真实身份。但就凭这一点,事情就变得十分棘手了。甯初很有可能在不久将来作为人质被押送洛京,回到她的故土。
而闻人诚最为担心的是穆尘潇终有一天会发现甯初其实便是他心爱的阿凝。
“来人。立马传信给北漠小皇子和落影。”事不宜迟,他决心尽快救出甯初,甚至有了想带她远走高飞的打算。
甯初被送回于桑镇的府衙内,依旧居住在穆尘潇的房内,阿翊也被允许同她睡一处。
回来的一路上,她同穆尘潇同坐一辆马车,并未受到任何为难。大部分时间,穆尘潇都似在闭目养神,沉默不语。
偶尔开了口,数落了她一番近几年干下惹怒大宏的好事。
甯初不敢多言,只在到了于桑镇,下马车前问了他一句,打算如何处置她,却未得到任何回应。
穆尘潇回到理政堂,压下在马车上的异样感觉,提笔疾书,打算将擒获西凉国主的消息加急送回洛京,同洛京重臣们商议如何处置甯初以及接下来的计划。
鹰隼被仆从带了进来,他亲自将加急密函捆绑在鹰隼的爪上。
鹰隼不耐烦的刨了刨桌面,鸣叫几声,似在要求加餐。
穆尘潇陡然停住了手,脑海中闪过甯初与鹰隼亲密无间的画面。他又想起方才在马车上,甯初一副忧心忡忡、弱小无助的模样,竟让他无故升起无限怜悯,想将她拥入怀中安抚。
自打甯初搬入了府衙,他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悄然向她靠近。即使他得知她便是西凉国主,让他损兵折将的元凶,他也没有打算狠狠的折辱她,将她投入暗无天日的牢狱,而是依旧将她奉为上宾。
难道就是因为她的双眼同阿凝一模一样?穆尘潇有半刻的怔愣,直到鹰隼开始猛啄他的手指,他才拉回心绪。
他紧抿着双唇,神情肃穆,将鹰隼递交给仆从。仆从似察觉到急转而下的气场,战战兢兢的接过鹰隼,转身赶紧离去。
曾经高高在上、冷漠刚硬的帝王心中出现了一丝疑惑、一道裂缝。
循着自己的心思,穆尘潇鬼使神差般的来到甯初住处,从房内传来嬉笑之声。仆从打开房门,里面的景象呈现在眼前。
甯初正在哄喂阿翊吃着晚膳,两人边吃边笑,场面十分温馨,俨然犹如一对感情深厚的母子。
穆尘潇因脑海中突然闪现的想法怔愣住。待他再次看向甯初之时,两人已是一副惶恐不安的神态。甯初警惕的看着他。
“本官恰巧还没用晚膳,就同你们一块儿吃吧。“ 他令人添了一副碗筷,轻车熟路的坐在他们身旁。
阿翊往甯初身上靠去,甯初干脆将他抱坐在自己腿间吃饭。
桌前氛围有些压抑尴尬,穆尘潇毫不在意,自顾自的夹菜吃饭,动作坦然优雅。
“听闻西凉国主自小养在深宫之中,不见外人,神神秘秘。这一即位,便能独当一面、吞并两国,同大宏叫板。你父王当真将你培养极好。“ 穆尘潇扯出一抹冷峻笑意,挑开了话题。
甯初无语,这便又要开始数落她的罪行了吧,今日之前在马车上都已干过一遍了。
“监察使大人年纪轻轻,便深受大宏陛下器重,位列一品文官之位,更是亲派西域监军,心智和手腕非常人所及,甯初深有体会。“ 她有气无力的说道,更是当着他的面,翻了个白眼。
穆尘潇被甯初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模样逗笑,心情愉悦不少。
甯初看着他这副得意小人的模样,问道:“所以监察使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我,是要将我押往洛京吗?“
“此事还须等陛下同众臣商议后再行决定。怎么,你还想打算伺机逃跑?洛京比西凉的昌炎繁华千倍,陛下不会亏待你,你的日子会比呆在西凉更好。“
甯初直接又翻了个白眼,她这回让大宏损兵折将,大宏皇帝会轻易放过她么,她听闻大宏皇帝暴虐无常,心狠手辣,能将一老妇人判五马分尸之刑。
“怎么,你不信本官?“
甯初凉凉扫了他一眼:“听闻大宏皇帝心狠手辣,睚眦必报,怎会轻易放过我。”
穆尘潇嗤笑出声,“那你还有听闻过他什么?”
甯初搂了搂腿间的阿翊,抬起一只手,在空中比划了一顿,侃侃说道:“我还听闻他身高九尺,长得凶神恶煞,满身横肉,十分好色无度,暴虐无常,传闻他一夜御百女。”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之时,用手挡在唇边,凑到穆尘潇面前,小声说道。
穆尘潇抽了抽嘴角,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洪亮刚毅,透着一股诱人的磁性,向四周传递而去。门口的仆从惊异看向房内,他已经好久没见过陛下如此开怀大笑过。
大笑过后,穆尘潇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那你可知你作为西凉国主,在大宏是何形象?”
甯初目光微闪,摇了摇头。
“传闻西凉国主后宫养了成百上千的男宠,夜夜寻欢,甚至还有西凉富商,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为你豪掷千金、招兵买马。”
他自然是指闻人诚,打趣之中亦想着从她嘴中套出关于此人的信息。
甯初一个激灵,抱着啃着手指的阿翊,气急败坏否定道:“根本是无稽之谈,本宫没有男宠,那富商也不是本宫的男宠,是他自愿为本宫办事,本宫也没少给他好处!”
她一时之急,开始称呼自己为本宫,不经意间还透露了闻人诚的信息。待反应过来,立马闭上了嘴,偃旗息鼓,只是气呼呼的瞪着穆尘潇。
琥珀色的双眼炯炯有神,穆尘潇心间涌上一浪一浪的心悸,他伸出手摸向甯初的后脑勺,打算撕开她的面具,一睹真容。
甯初怀抱阿翊,一个闪身,站了起来,避开了他的触碰。
“这人皮面具不是那么容易取下的,需要特定的药水,否则会伤及容貌。”她解释道。
“什么特定药水?”
“神医研制的特定药水,但需要七七四十九天调和而成。我将药水留在了西凉皇宫。“
穆尘潇嗤笑一声,没有去探寻她话的真假。
“罢了,本官对你的容貌也没甚兴趣,你好好待着便是。” 他随意吃了几口饭,压下心中异样的感觉,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