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枪响。
骚动的人群终于稍稍克制,眼前,百十来号囚犯已经涌到了食堂的通道里,头前的一个面对警卫们齐刷刷举起的黝黑枪管,硬生生地止住了步伐。后面的囚犯刹不住车,和前面的人撞在了一起,一时间叫声不断。
而“始作俑者”的刘思庸,和咖啡豆已经一起冲进了警卫们的阵线里。
咖啡豆情况稍好,只是有点磕碰伤,正被两个狱警扭住了肩膀,压倒在地上;刘思庸就惨多了,他在逃跑的过程中被不少追逐的犯人们丢出的餐盘砸中,其中一个餐盘正中他的后脑勺,虽然不至于让他晕过去,但头皮上已经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冒。
他的手却无法捂住伤口,因为和咖啡豆一样,他也被狱警们第一时间拿下。
“给我止血!我已经感觉到头晕了!”刘思庸大喊起来。
虽然说,狱警们先前冷眼旁观,似乎是和这里的狱霸d.t达成了某种默契,放纵d.t的手下教训教训这个新来的,但如果闹出人命,这责任谁也兜不住。
因此,即便这些狱警被刘思庸气得牙痒痒——不但差点酿成一场囚犯暴动,更无耻地把囚犯潮引到了这些狱警身前,如果不是为首的狱警杜克队长反应迅速,及时掏枪,恐怕狱警们也多少要受到冲击——但也只好掏出随身的急救包,给刘思庸包上了伤口。
“都给老子冷静!你们想暴动吗戴维斯、詹姆斯,你们两个给我管好这帮小弟!闹出事情来,狱长问责,d.t也讨不了好!”杜克队长手里平举着散弹枪,大声呼喝着。
这帮囚犯里为首的叫戴维斯和詹姆斯,是d.t在c、d两区发展的重要手下,两人帮d.t监管着两个区,平时也是一副大佬做派。
但眼见杜克队长举了枪,两人也得收敛,于是在人群中开始大声训斥,安抚住各自的手下。
躁动的囚犯们很快安静了下来,其实他们倒也不是和刘思庸有什么深仇大恨,绝大部分是被这俩人给鼓动裹挟的,现在既然领头的和狱警达成一致了,那他们也没必要再起哄。
弄完这一摊,戴维斯和詹姆斯两人都一头白毛汗。他们喘着气,恶狠狠地看着被狱警们压在地上不得动弹的刘思庸和咖啡豆,走到杜克队长面前,低声说道:
“能不能把这俩货交给我们”
杜克队长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二人,恼火地说道:“还想教训人我说你们是抽big麻抽坏脑子了吧现在他们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再交给你们,头顶的录像、这里的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我们不用交差了”
“可是……”
“别tm给老子可是,d.t要你们办的事,你俩搞砸了!而我们已经给你们创造了机会,是你们自己没把握住!别得寸进尺!”
杜克队长凶狠地打断了两人的话,顿了顿,又压低声音,和两人说道:“这两个混球肯定要送进禁闭室的,你们那边的汤米和吉米要治好伤以后也要进去,不然我们没法交代……今天的事必须到此为止,后面要怎么办,让d.t再来谈!”
一场粗陋的闹剧暂时落下帷幕,囚犯们在狱警们的喝骂声中乖乖地排好了队列。有些人其实午餐都没有吃完,这会儿还饿着肚子,却也丧失了宝贵的进食机会。
刘思庸和咖啡豆两位“罪魁祸首”,都不需要经过上级核定,就被杜克队长判定先关禁闭一周!
咖啡豆显然料到了这一点,虽然这场闹剧里他并没有受伤,但关禁闭可不好受。所以他跟杜克队长小小地“争取”了一下,以自己是被欺压的一方求减免一定的禁闭期限,却换来了杜克队长不由分说的一拳。
刘思庸就老实多了,任由狱警们先把他送到医务室,不打麻药地缝合了伤口,再丢入到了禁闭室里,过程中一句话也没说。
咖啡豆就关在刘思庸隔壁,可是一进禁闭室,就一点儿动静也听不到了。
“祝你这一周过得愉快,混球!”杜克队长亲自将刘思庸的牢门上锁,又合上了门上唯一的小窗口,禁闭室里立刻便只剩一片黑暗。只有沉重的铁门下的门缝里,还依稀传来点光亮。
莫兹汉克的禁闭室!刘思庸终于来到这儿了。
其实,就算今天没这一档子事儿,刘思庸也会“计划”一下,让自己挨一个禁闭的处罚。因为他要谋划越狱,监狱里可活动的地方,就统统不能放过。
彼时,d区的牢房、食堂、放风处、充作理发室的临时审讯处……这些区域,他已经用一周时间摸透了。很可惜,在这些地方,他都没有找到任何可趁之机。除此之外,abc三区估计也和d区没有本质差别,甚至乎,那三区只会看管力度更大!
那么,剩下的,他可能能去到的区域,就只有禁闭室了。
任何一座监狱,禁闭室都是必备的。关禁闭,也是对犯人最直接简单的处罚之一。它很古老,却非常有效,一般被关禁闭后的犯人,都会老实不少——起码,老实一段相当长的时间。
为何因为禁闭就是一种在心理上摧残极深的刑罚——也不用打你,也不用饿你,只取消你的放风和去食堂用餐的权力。当你身处这没有光亮、没有声音、没有床、只有一个蹲坑的、不超过两平米的小屋子一天时间,就够受的了!加上没有任何群体可接触。关上三天,大部分人都会在孤寂、无聊和恐慌中临近崩溃、身体虚脱。关上一周……恭喜你,你不但会脱一层皮,还将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根据咖啡豆不满的抗议看,简单的斗殴并不需要关押一周,但或许是杜克队长也要给他这个新人一个下马威,或许是做给d.t看……总之,一周禁闭,算是监狱里比较重的惩罚了。可以说,刘思庸要“体验”禁闭一周,是一次“渡劫”。
不过,曾经刘思庸所任职的公司,同zf合作某个活动时,就由他负责设计过一种类似的心理考验活动(也是涉密项目)。为此,他搜集了不少相关资料,还亲身去sz市监狱体验了一把,再以自己的标准,反复测试过心理极限……因此,他算是有心理准备的。
他先是蹲下,用手掌轻轻地触碰了地板和四周的墙壁——此时没有充足的光线,只能靠摸索来了解这里:
莫兹汉克的禁闭室,除了更加狭窄一些,倒也没有什么意外之处。混凝土浇筑,比犯人牢房的厚度更大,隔绝效果更强。甚至墙面和地面都没有打磨处理,水泥磨砂的手感还能清晰地体会到。没有透气孔,也没有通风管,只有门缝为他提供新鲜空气。
门,和牢房的透明玻璃钢不同,是巨大的合金门,刷上了灰黑色的漆。叩击这扇门,几乎发不出丁点儿响动,可见纵然是有人在禁闭室里大喊,外面也收不到动静。
唯一能和外界联通的,只有合金门中间的位置,有一块三十公分长,二十公分宽的小窗口——这是用来给犯人去除手铐的,也用它来送食物。有锁,平常关闭着。
刚才刘思庸被关进来时,就是带着手脚镣铐,先在禁闭室门前、面冲门站好。两名押解的狱警,一名负责监督戒备,一名则会解开犯人的脚镣。
接着,狱警要在合金门的密码锁上输入密码,打开禁闭室大门。犯人关进去之后,狱警立刻会关紧大门,再从门外打开门上的小窗口,犯人便从这小窗口里伸出依旧戴着手铐的双手,让狱警们解除身体上最后的禁锢。最后,狱警会关上小窗口,犯人陷入幽闭、黑暗之中。
整个环节,包括走过来的路线、情景,刘思庸都用心地记下。坦白说,从正常流程上看,没有任何可乘之机。
禁闭室里也不存在什么逃遁的可能。大门外,长长的通道里,还有监控对着,走廊的尽头,则是一间警卫室,那里就能看到这一片区域的监控。走过来时,刘思庸就注意到,那间小房间里,正有一个肥硕的狱警,用死鱼眼盯着监控屏幕。
脑海里回忆着这一番情景,刘思庸也把这间小小的禁闭室摸索了个遍。当他盘腿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屁股下传来粗糙的磨砺感时,他的心也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当初,他在策划活动、去到监狱里体验生活时,一位老狱警曾在闲聊时告诉他,要从现代化监狱里越狱,必须满足三个条件:监狱管理上存在着可利用的漏洞;监狱信息(日常作息、区域路线等)被越狱者摸透;里应外合。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可眼下,他不具备这三者中的任一一条!
何况,“系统”给他的任务,还有一个时间的期限:距离任务完成期限,还有52天。
该怎么完成这个看上去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呢黑暗中的刘思庸,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