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千总也是大怒,单手握住枪杆,对准白马上的东方颖当胸就是一枪:
“不知死活的臭娘们!看老子如何炮制你……”
又朝左右喊道:
“这女匪首必须要活捉,我令你们开枪的时候,就往手脚上打,听到了没有?”
旁边的火枪队齐声应答:
“是,千总大人。”
东方颖见一枪没有打到那个千总,暗叫晦气,瞪眼看到眼前火光一闪,耳中听得一声枪响,便甩手将短枪朝前扔了出去。
“梆”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那把转轮短枪撞上了射来的子弹,弹匣枪机四下迸飞,成了一堆废铁。
东方颖回头对石大江等人道:
“你们停下来不要妄动,把厉千总挡在前面。”
说着已经拔出背后宝剑,腾身向上跃起,随之头下脚上,扑向那个千总。
那千总大喝一声:
“来得好,让曾某来会会你!”
把长枪一扔,抽起马鞍上一对钢鞭,纵马迎了上去,左手钢鞭挡住东方颖剑刃,右手钢鞭便向她腰部砸去。
鞭剑相交,发出一声短促而沉闷的金铁之音,东方颖却是借势跃回白马之上,控缰往左前方冲杀过去。
那白马迅捷如风,东方颖剑光如电,城门左侧一排火枪手措手不及,还没看准对方身形,已然一个个被剑尖划破喉管,
“啊啊啊……”“啪啪啪……”
十几个火枪手纷纷发出垂死的惨叫,一一扣动扳机,却是尽数射上天空,人也仰天倒地。
那个曾千总仗着兵器厚重,却也是被东方颖一剑震得半边身子酸麻,不由又惊又恨,圈住战马举鞭大喝:
“都给我开枪,放箭!”
右侧的火枪队赶紧举枪瞄向东方颖,只是他们横着站成一排,后头的兵勇被前头的挡住视线,根本难以瞄准。
倒是城墙上的清兵首先放箭,一阵箭雨倾泻而下。
东方颖灭掉了一半火枪手,继续向左侧猛冲,等临近马道踏垛时,翻身跳上踏垛斜坡,快速向城墙上奔去。
那些弓箭手急忙再次弯弓搭箭,对准东方颖急射,只是城墙上狭窄,他们个个挤在一起,难以施展,准头更是无从提起。
还没射出几箭,女侠已经杀到面前,脆声叫道:
“既然你们要为狗官卖命,那本姑娘就成全你们!”
话音未落,已经杀入人群,剑势如龙,在三十来个清兵之间盘旋飞舞,但闻一片不间断的鬼哭狼嚎,城楼上顿时血水残肢飞溅,弓箭长矛乱落。
那曾千总被东方颖这么一折腾,简直是有气无处发泄,怒不可遏,转身便朝石大江陆秋樱等人冲去,喝道:
“女匪头子这么猖狂,老子先捉了你的同伙,看你这浪货投不投降!”
石大江和陆秋樱、林小峰等人已经停住车马,在离城门十来丈的地方静观其变,一见曾千总冲来,便举起厉希来的身子,大声道:
“这是你们的千总大人,谁敢上来,老子就砍了他。”
曾千总哈哈大笑:
“厉希来这个废物,竟然被你们这几个蟊贼擒获,简直是丢了绿营官军的脸!
“他死了更好,快动手呀小子!”
厉希来见曾千总落井下石,更是气得胸口气血翻涌,怒骂道:
“……混蛋曾克武,老子以兄弟待你,不想你竟如此无情……”
那千总曾克武打断道:
“厉老二,身为一名武将,败于敌手便当慨然赴死,你还有脸苟活于敌人屈辱之下,曾某为你不齿!”
说着打马冲上前,一记钢鞭快速砸向他的胸口。
石大江和厉希来都是大惊,这个厉千总可是一名人质,至少可以让清兵投鼠忌器,保得一时平安。
要是就这样被打死了,那可就要跟清兵正面硬刚了,他们可没有东方颖那样超凡脱俗的武功,很难抵挡。
只是如果丢掉厉希来,自己可就要承受曾千总雷霆一击,正自犹豫了一瞬,曾克武的钢鞭已经砸在厉希来的胸膛上。
“啊……曾小四,你不得好死……”
厉希来发出痛苦的嚎叫,胸膛骨骼内脏断裂,吐出几口鲜血,垂头而亡。
石大江吓得手一软,厉希来尸体滑落马下,曾克武桀桀怪笑,又是猛地一鞭扫向石大江面门。
石大江急忙低头,右手腰刀横向直砍,劈向曾克武小腹。
曾克武左鞭狠狠下砸,正砸在腰刀刀面,“当”的一声脆响,腰刀被砸飞,石大江右手虎口震裂,暗叫小命难保。
“哥哥小心……”
石大川眼见哥哥性命垂危,急得大叫一声,却是救援不及,骑马的林小峰见状急忙夹马腹冲了过来,挥刀砍向曾克武后脑。
曾克武也不回头,右手钢鞭随手一甩,拍在腰刀之上,竟是一下子将林小峰的大刀磕得脱手。
石大江趁机扯动马缰后退,那红马风火龙却高声嘶叫一声,马头人力而起,两只前蹄猛地踢向曾克武。
曾克武大吃一惊,骂了声“畜生……”
左鞭砸向马鼻子,风火龙“吭哧”一下,鼻孔里喷出一股粘稠的鼻涕,射向曾克武面门。
曾克武急忙低头躲避,那左手的钢鞭扫了个空,肩头上却是一痛,已被红马踹中了,登时怪叫连连,右手钢鞭握持不住,掉落地上。
曾克武叫骂不绝,正要再战,石大川和林小山也已经冲了上来,挥舞着兵器护住石大江和林小峰。
曾克武当下拉着坐骑回身后退,高叫道:
“弟兄们,给我开枪射死这帮乱匪!”
那一帮火枪手找不到东方颖的人影,正像一群没头苍蝇一样无所适从,这时听得主将号令,当即调转枪头,瞄向了石大江等人。
突然从天上不断摔下一个个清兵,登时将城墙下的火枪手砸得七荤八素,抱头鼠窜。
东方颖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姓曾的狗官,你这些残兵败将都被本姑娘收拾干净了,你想抓我,那就上来吧,咱们两个一对一打个痛快!”
曾克武气急败坏,这才意识到这个白马红巾果然厉害,不仅仅是武艺高强,而且非常机智狡诈,很有临阵对敌的战术。
再加上她出手迅雷不及掩耳,身法无处捉摸,竟然以攻为守,反客为主,如入无人之境,杀得一帮部下七零八落。
原本自己排兵布阵,可以凭借火力压制对方,胜券在握的局面,却因为自己一时的好胜之心,单挑东方颖,导致失去了先机。
一步错,满盘皆落索,仅凭自己这几个人是无法拿住东方颖了,现在只有设法拖住小浪货,等待其他援兵和那两个高手赶来。
曾克武想罢,突然哈哈大笑,对着城楼上的东方颖叫道:
“东方颖,你以为自己武艺绝伦就可以有恃无恐了吗?本千总早就未雨绸缪,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你看看那是什么?”
说着便大喊一声:
“押上来。”
只听旁边小巷里传来几声吆喝,有五六个兵勇用刀架着几个被反绑双臂的老头老妪,推推搡搡赶到了曾克武的马旁。
东方颖皱起了剑眉,冷喝道:
“狗官,你这是什么意思?为难几个老百姓,算什么本事?”
曾克武得意地哈哈大笑:
“这可不是普通的老百姓,据本官核查证实,这几个老东西可是你白马红巾的信徒,四处宣扬你这女匪首无法无天的恶行,蛊惑人心;
“更加罪不可恕的是,这几个老东西居然里应外合,勾结你们这些乱匪,侵扰袭击了雷州府城,你说本千总能够饶了他们吗?
“我想,自诩为老百姓救星的白马红巾女侠,也不忍见死不救吧?哈哈哈。”
东方颖大怒,拍着栏杆骂道:
“你简直是胡说八道!本姑娘何时跟这几位老人家勾结了?
“任它皇宫内院,灵霄宝殿,本姑娘要去就去,要走便走,还用得着里应外合吗?
“你快些把他们放了,像个男人一样,跟老娘一决雌雄,免得玷污了你堂堂武将的名声!”
曾克武脸上肌肉抽了抽,东方颖最后这句话确实戳中了他的痛脚,他自来心高气傲,以为凭着战功可以博得官位与名声,不屑于那些靠祖上世荫和奉承上官而上位的同僚。
可是今夜自己却被逼得只能用这种不光彩的技俩威胁对手,若是传出去也实在羞耻,不论是江湖上还是官场上,只怕从此都见不得人。
不过转念一想,事已至此,别无选择,这小浪货实在太难对付了,手段再卑鄙,也比让白马红巾逃走要好,毕竟官职和前途才是第一位的,其他都是浮云。
当下举起钢鞭喝道:
“废话少说,白马红巾,你若是怜悯你的信徒,不想连累无辜,那就把剑扔下来,乖乖束手就擒。
“否则,本官喊五个数,一个数过后就杀一个人。
“这些可怜的老人家,性命可是拿捏在你的手里,想清楚了。”
说着朝几个亲兵一使眼色,那几个兵勇当即吆喝着用脚踢在几名老人膝窝处,令他们纷纷跪在地上。
而兵勇们则举起了大刀,比着老人们的头颅。
“你们……真是卑鄙无耻!不是人……”
石大江几兄弟和陆秋樱三姐妹见状,忍不住出声痛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