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乔文州隐约听见了熟悉的声线,他下意识呼唤道:“妈妈……”
似乎就在不远处,是叶文心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乔五德,这根头发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是乔五德不甚在意的声音,“什么怎么回事?”
叶文心:“你不要装傻,这根本就不是我的头发!”
乔五德:“不就是一根头发吗?你吵吵什么?”
叶文心:“呵,乔五德你已经不再掩饰了,是吗?”
乔五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文心:“你非要我说出来,是吗?”
乔五德:“你烦不烦啊,你想说就说啊,不要拿你的怀疑来质疑我。”
叶文心:“你觉得我在怀疑你?”
乔五德:“难道不是吗?”
叶文心:“乔五德,证据都已经摆在了面前,你还要装傻?”
乔五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感觉你知道了什么,那就说出来啊。”
叶文心:“就你办的那事,你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呢!”
乔五德:“嫌恶心那就不要说啊。”
叶文心:“我不明白……”她的声音中充斥着迷茫。
乔五德:“你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
叶文心:“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别人,我们为什么还要彼此折磨?”……离婚不好吗?
乔五德:“哦,绕了这么一大圈,原来还是想要跟我离婚啊。”
叶文心:“我只是觉得那样对我们彼此都好。”她始终没有说出那两个字。
乔五德:“不不不,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我非常满意现在的状态,我是不会同意离婚的。”
叶文心:“……为什么?”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
乔五德:“因为我们宣誓了呀,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或者疾病,我选定叶文心为我的妻子,直至死亡将我们分离。”仿佛吟唱一般的语调,他笑着这么说道。
叶文心:“原本的试誓言是这样的吗?”她冷嗤一声。
乔五德:“就是这样的啊。”他很坦然地回应。
叶文心:“其中的‘爱你、敬重你、珍视你’是被狗吃了?”
被狗吃了吗?
面对这样的诘问,乔五德耸了耸肩,“或许是吧。”
“呵……”叶文心摇头失笑,“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乔五德还是那样无所谓的样子。
叶文心感觉自己简直要被逼疯了,“乔五德,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她几乎已经歇斯底里,“为什我们就不能分开?!”
乔五德懒懒地掀开眼皮,目光冰冷而没有机制,“叶文心,我警告过你,不要在我的面前提那两个字。”
“还有……”他补充道:“我从来都没有骗你,我真的敢把当初的真相告诉你的宝贝儿子哦~”
叶文心深吸一口气,“乔五德,你不会觉得周围的邻居都很好吧?”
好似在说天方夜谭一般,“你真的觉得在一个下雨的晚上,他们会把自家的自行车借给我?”
乔五德摊手,“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叶文心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试过呢?”
乔五德:“因为你那天晚上就是没有叫醒周围的任何一家人啊,我问过了。”
叶文心:“呵呵,那你还记得当初宝宝因为吃多了坚果而上火吗?那还是一个白天,他们连一包板蓝根都不愿意借给我!明明他们家里还有那么多!而且我都说过了,我会还的!只是一包板蓝根都不愿意,自行车?乔五德,你在说笑吗?”
相比于情绪高昂的叶文心,安静坐在沙发上的乔五德就显得淡然了许多。
事实上,‘淡然’这个词其实不怎么适合用在乔五德的身上,他这样的人更适合另一个词语——‘无情’。
面对叶文心这样慷慨激昂的质问,薄情无义,烂人一个的乔五德还是那句话:“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叶文心彻底失言,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压抑的怒气喧嚣着、咆哮着、肆意冲撞之下快要冲破她的身体,撕裂她的灵魂。
她可算明白了,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沟通!
他们的思想根本就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企图让对方明白她的想法,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哈,她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啊……
叶文心失去了语言,可乔五德还没有。
他神情散漫地耸了耸肩,“叶文心,你说再多都没用,你没有尝试就擅自判定结果的行为本身就是原罪。”
叶文心垂着脑袋,半阖着眼眸,没有出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乔五德还在继续:“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没有确定的事情,即便它只有1%的可能性,那就还是有希望的,万一呢,万一你碰到了那1%的可能性呢。”
他挑眉看向边上的女人,“而事实就是,你没试,你一次都没有尝试,你主动放弃了那1%的可能性,选择了注定失败的方式。”
叶文心没有出声,但从她颤抖着的臂膀就能看出,此时的她,心情并不是平静的。
掩藏在失语中的是已经掀起滔天巨浪的心湖。
显然,尽管抗拒,尽管拒绝,在她的内心深处,她是认同这样的说法的。
她在后悔着那天的选择,她也在质疑着自己,为什么没有尝试就选择了放弃?
如果她足够坦然,如果她丝毫不悔,她或许根本就不可能尝试着说服旁人。
她的话语,究竟有几分是在对着自己说的?
她在试图说服乔五德的同时,是不是也在尝试着说服自己?
这个时候,乔五德哼笑一声,“而且啊,叶文心,你不觉得你在自欺欺人吗?”
自欺欺人?
好像……是的。
小尾指在剧烈的抽搐,叶文心的呼吸在颤抖。
里面,将两人之间的谈话听了个七七八八的乔文州淡淡挑眉。
1%和0%在本质上有什么很大的区别吗?
在理想情况下,两者之间确实还有着1%的区别,并且在一名极致的赌徒眼中,那是一种巨大的差别,是可能和不可能分界岭。
但,那是在结果随机、前途未知的情况下。
而在当天晚上的那种事实中,无论你实验多少次,在假设情况已经恒定的情况下,你只可能,或者说只能,得到那0%的结果,再加1%都是在天方夜谭。
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去检验那0%的结果?
完全就是在不必要的!
叶文心的选择没有错,她不应该沉浸在自己给自己套下的囚笼之中。
于是,躺在小床上,他发出迷迷糊糊之间的呓语,“妈妈……妈妈……妈妈……”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叶文心已经轻手轻脚地进来,并小心翼翼地躺在乔文州的身边,“嗯嗯,妈妈在呢。”
伸出两只小手,乔文州牢牢地套住了叶文心的脖颈,并霸道地命令道:“妈妈……不准你走……”
无奈,叶文心只能纵容着对方的小爪子,“好好好,妈妈不走。”
嗅着属于母亲的气息,乔文州在心底快速思索。
虽然他重生了,但却是有限制的。
顶多再有一年的时间,他重生的记忆就会淡淡忘却。
所以他必须在这段时间里将一切都部署完成。
重生归来,这一次,他要好好计划计划……怎么弄死乔五德。
最好是一种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方式,最好是一种不会让自己手染鲜血的方式……
最重要的是——不会引起母亲察觉的方式。
他要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外面的那个烂人。
这其中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怎么让之后的自己了解到他现在的想法。
思索着这个问题,他的意识逐渐昏沉。
半梦半醒之际,他隐约听见了一声长长的的叹息,以及一声很轻很轻的“对不起……”
心脏微涩,他连忙回应,“没关系的妈妈……不怪你…“
…真的……
“妈妈……不怪你……”
不怪你……
唔……好困……
母亲有没有听清呀……
真的不怪你啊……
“母亲……不怪你……”
……
“嗯嗯,母亲听见了,宝宝快睡吧。”
“唔……好……母亲也睡……睡觉觉……困……”
“嗯嗯,母亲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