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马车里两人相顾无言,哪怕陶陶与他坐的多么近,哪怕自己的手一直被他握着,可那种疏离的感觉为何如此强烈?
陶陶的心中藏了太多疑惑,可每每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下!她知道此刻不是问他这些事的时候,就像现在不该去问他调查章家瓷土位置是否与西夏有关!然而有些话越是不问,便越是不利。
路上颠簸了一天左右,终于回到了穆府,一颗心刚刚安定下来,却传来穆望舒毫无波动的声音:“你先回府用膳,我出去一趟。”
“去哪?”
“去办一些事。”
陶陶自己下了马车,她站在穆府门前望着马车带着穆望舒越走越远,空荡的街道只留她一人形单影只。那一刻她突然有一种预感,那些她不问他亦不说的事,总有一日会让他们如今日这般分开。
墨之还是一如既往的扑了过来,大声嚷嚷着:“少夫人回来啦!快去备些好吃的!”
“这几日我和少爷不在,府中一切可好?”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只是不知黎青与蕙兰现下如何。
“一切都好,黎青恢复的差不多了,蕙兰小姐一直照料着。”墨之边说边拉着陶陶进屋,附耳说道:“另外宋益公子派人传话,他已获自由,一切安好!”
陶陶听罢会心一笑,墨之这丫头是越来越聪明伶俐了。如此说来赵祯软禁一事已经得到解决,看来穆望舒说的不错此事如何解决还是要看赵祯自己,摆在他面前最得力之人便是后宫曹贵人!以她祖父在朝中的势力,稍稍牵制一下太后还是可行的。
虽然事情朝着所希望的方向发展,可陶陶心中总是有些不安,西夏王权,大宋王朝,穆望舒究竟还有什么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房门外传来敲门之声,循声望去见没藏蕙兰扶着黎青而来。
“听说你回来了,他非要过来看看!没办法,我只好带他来了。”没藏蕙兰虽话语中带着嫌弃,可脸上却是难以掩饰的笑容。
黎青伸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陶陶打趣他说道:“我还以为你这辈子废了呢!不错!还算争气,也难为蕙兰天天这么照顾你!”
“少夫人,我瘸着腿来看你,不以礼相待就算了好歹积点口德。”碍于没藏蕙兰在,否则他与陶陶必定一场恶战!以前他总觉得能在床上休息简直是天大的美梦,如今倒好天天装残废一躺就是一整天!对一个习武之人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准哪天真成了废人!
“那好吧,我就祝你早日康复,活蹦乱跳可以了吧?”陶陶向前帮着没藏蕙兰搀扶着黎青,看似来帮忙实则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胳膊,疼得黎青呲牙咧嘴却也只能硬撑着赔笑!
“大夫说这几日应该多多走动,想来用不了多久便能恢复。”没藏蕙兰扶着黎青坐下,将他的伤情说与陶陶听。
“对了,怎么只见少夫人回来,少爷怎么没回府?”黎青这句话问完就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只见没藏蕙兰的神情略显不自然,而陶陶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一时间屋内竟一片冷寂。
“他有事要办,晚些时候回来!”陶陶神色一滞转而岔开了话题:“怎么!你家少爷不在,你就不能为我接风洗尘了?”
“这话说的!你就算不是穆府的少夫人也是我们的陶爷!接风洗尘不在话下!墨之,你吩咐厨房都做了什么好吃的,赶紧摆上!”
“我看你不是腿断了,是脑子坏了!瞧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少夫人怎么能不是我们的少夫人!”墨之听不惯黎青的那些话,嗔怪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懒得和你说!我去看看饭菜好了没!”
黎青冲墨之做了个鬼脸:“这丫头,脾气见长啊!”
陶陶摇了摇头:“不是墨之脾气见长,是你言多必失!蕙兰啊!回头把他的嘴给堵上算了,落个清净!”
黎青一听赶紧求饶,可怜兮兮的望着没藏蕙兰,谁知对方也不理他,反而跟着墨之出去:“我也去看看吃的什么好吃的。”
陶陶见黎青一脸苦闷,噗嗤一声笑开:“好小子!不错啊这进展!”
“哎……少夫人就别取笑我了。她对我不过是愧疚而已,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找机会我便告诉她好了。”黎青蜷了蜷自己的“断腿”,神情之中流露出伤感。
“一切随缘吧,有些事强求不得。她若真心想回去只怕连你少爷也拦不住!”
感情这种事,谁又能说得清楚,终究不过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和风山庄之内,对于穆望舒的突然造访沈白已见怪不怪,只是今日的穆望舒要比以往更生寒意,莫非这次去五台山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事情。
“少爷?”沈白见穆望舒站在庄园内的一处凉亭里背对着他,身形之中竟是如此落寞,他试着唤了一句,终究不见他回头。
许久,那清冷的声音便从亭中传来:“我娘自缢一事,你早就知道?”
“少爷——”
“我就问你,知道还是不知道!”
沈白虽年长穆望舒很多,可他身上的贵族只气直逼的他不敢直视,这孩子从小便与他那书生的父亲不同,是一个真正能做大事之人,可这样的人注定要背负旁人所不能背负的痛。
沈白自知此事再瞒不下去,他无奈的闭上双眼,只回了一句:“是。”
“没想到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人不知!”穆望舒回过头逼近沈白,他一脸悲痛与失望:“沈白!枉这些年我当你是唯一亲人,没想到连你也骗我!”
“我与你父亲是生死之交!你母亲临终前将你托付于我,你当时那么小,我又该如何告诉你真相!”这些年沈白看着穆望舒一次一次的去五台山,他明知道穆望舒见不到他母亲,也深知他与师太一同说下的谎言,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些年我看着你为了你爹的遗愿越来越冷静,越来越孤独……我不想你变成这个样子,可我又不知道该把你变成什么样!如今知道了也好,你想怎么做,或者做些什么!我沈白生死与共!”
同样的话,沈白说了两次,一次是对穆望舒的父亲,一次是对穆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