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中仿佛又回到了章府,雪肆意的吹着,空无人影的长街寂静的恐怖,吱呀一声,是大门开启的声音。
循声望去,便可看到娘亲站在龙窑前端详着手中的葵花洗,那熠熠生辉的瓷器宛如娘亲脸上的容光,只可惜风一吹便烟消云散,留下的是漫无边际的白雪。
“嘶——!”
因伤口疼痛苏醒的陶陶,一睁眼看见身穿浅绿色衣服的女子,抬了抬胳膊见伤口已被处理好,边下床边问:
“姑娘,这是哪?你是谁?”
那女子毕恭毕敬,伸手就要扶着陶陶,被拒绝后,显得有些局促,“回少夫人的话,这里是穆府,奴婢墨之,以后会负责少夫人的饮食起居。”
“等会儿!什么少夫人?谁的少夫人!”
“这……”
墨之心下寻思,少爷做事一向让人捉摸不透,既然他说这位是咱们少夫人,那必然就是了。至于具体的情况,她可是不敢多说一句。
“怎么,一转眼功夫就忘了?”
门外传来那人清冷的声音,薄而坚毅的唇瓣透着戏谑。陶陶大惊,这个混蛋居然来真的!
“我警告你!你这是绑架!”
“绑架?我是绑着你还是架着你了?”
穆望舒径直走进房里,悠哉的坐在太师椅上,打量着陶陶,而墨之很识趣的退下。
陶陶见状,一把拉住墨之,也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小短刀,架在对方脖子上:“警告你!放我出去,否则——!”
陶陶故意把刀往墨之脖子上靠了靠,仰着头故作凶狠模样。
穆望舒嘴角轻扬,对陶陶视而不见,悠哉的端起桌上的茶碗,轻轻吹了吹,啜了一口。
果真是个草菅人命的男人,对自己府里的丫鬟都这么心狠,陶陶在心里骂道,不由同情起墨之来。可事到如今先逃出去再说,眼角快速扫视一周,谨慎的往门口退去,一直退到院子里。
奇怪,那人怎么还在喝茶。陶陶心生疑虑,退到假山处,见四下无人,打算使轻功逃离穆府。
落日的余晖照在东厢房的门外,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只一眼,那金色耀眼处的书架上,是那盏最熟悉不过的葵花洗!
不需近看,她便能说出那洗的特征——洗呈葵花瓣,洗心微微向内凸起,底有部有6个支钉烧痕。灰色的釉庄重、典雅,釉汁厚润,釉面满布开片,纹片大小相间,大片的纹线呈铁黑色,小片的纹线呈金黄色,是娘亲最后烧制的三件瓷器之一,素有“金丝铁线”之称!
再次见到这盏葵花洗,陶陶只觉得自己当年被撕裂开来的身体就像这洗上的金丝铁线一般再次被缝合了起来。她突然觉得冥冥之中老天自由安排,否则不会让她寻找那么多年一无所获的时候,在此处与它重逢,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快要触碰到娘亲的世界,属于娘亲的——瓷器世界。
陶陶仰了仰头,忍住泪水,收了手中的匕首,一抬头看见穆望舒从刚才的屋里走出来,目光中带着侵略与审视。
毫不畏惧的迎上对方的目光,她笑靥如花,如同那盏葵花洗透着耀眼的美,透着几分狡黠“嫁你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我饿了,要吃东西,吃完我要回家一趟。”
“墨之,带少夫人去用膳。”
见陶陶跟着墨之离开的背影,穆望舒望向那扇门后书架上的葵花洗若有所思。
就在刚才, 若陶陶执意要走,他定不会阻拦,毕竟所谓的以身相许,不过是一时即兴的戏言,想要摆脱没藏蕙兰有的是办法。只是刚才那一幕,她看着瓷器的神情,眷恋而又痴迷的样子,让穆望舒对这句戏言越来越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