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谢谢您,谢大姐。”
苏毓轻轻吐出这几个字,语气中透出释然。
她明白,只要问心无愧,又何必在意他人的眼光与非议。
然而,谢启芬似乎并未打算就此结束谈话,她刚缓过一口气,又不得不迈开步子,再次无奈地追上苏毓:“喂!你等等我,我还有话说呢!”
苏毓无奈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谢大姐,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大姐您还有什么要讲?”
谢启芬微微一笑,语重心长地说:“我想告诉你,现在大家都已明白先前是误会你了,你是个善良之人,绝不会做出那种事。”
“哦?真的吗?”
苏毓有些惊讶,那群不久前还对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村民,态度竟在短时间内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
见苏毓一脸困惑,谢启芬耐心解释:“你瞧瞧,你这丫头怎么还转不过弯来?刚刚李家伯娘那样对你,你都能出手相救,这不就证明你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吗?之前的误会不就解开了吗?”
听着谢启芬的话,苏毓不禁哑然失笑。
她感叹于村民们那份淳朴与直率,仅仅因为这一举动,便能轻易推翻之前的偏见,重新定义一个人的善恶。
这既是乡村生活的简单直接,也是人性中最美好的一面。
想到这里,她心中的阴霾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希望与期待。
人性犹如曲折盘旋的树木,其纹理繁复,色彩交织,何来非黑即白的绝对划分?
她之所以选择施以援手,一则是身为医者,救死扶伤不仅是职业赋予的使命,更是内心深处对生命的敬畏与尊重;二则那老妇虽行为偏激,却未触及苏毓内心深处的道德底线,她的所作所为并未在苏毓心中激起涟漪,相比之下,若是换作江有富陷入这般困境,苏毓恐怕不仅不会伸出援手,甚至可能会在心中暗自庆幸,乃至放鞭炮以示欢庆。
尽管世态炎凉,但众人能逐渐消除对她的误解,无疑是一桩幸事。
毕竟,在这小小的村落中,人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共处,关系若长期剑拔弩张,无疑将给彼此的生活蒙上一层阴霾。
回首适才,因被村民们的误解与指责所困,苏毓对待谢大姐的态度难免有些冷淡。
要知道,上次也是这位淳朴善良的大姐,义无反顾地站在她与江子陵身边,共同从赵氏手中讨回了属于他们的两块水田与百余斤救命的大米。
这份恩情尚未及报答,今日却又因误会而对她冷漠以待,这让苏毓心中涌起深深的愧疚之情。
“谢大姐,对不起,刚才我的态度确实不对。”
苏毓语气诚挚,眼神真挚,向谢大姐深深鞠躬致歉。谢启芬见状,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初春的阳光,温暖而包容:“嗨,这算什么?你心里憋屈,我能理解。”
她的话语如潺潺溪流,缓缓流淌进苏毓的心田,宽慰道:“咱们乡里乡亲的,都是直性子,说话做事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你也不必过于介怀。大家伙儿一时想不通,慢慢总会明白过来的。”
苏毓轻轻点头,感激地回应:“嗯,我懂了。”
心中暗自感慨,谢大姐真是个热心肠的人,日后若是有任何困难求助于她,想必她定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
不久,苏毓目光所及之处,前方集市上人潮涌动,喧闹声、叫卖声交织成一首生动的乡村交响曲。
得益于疾步前行,苏毓仅用了一个多时辰便抵达目的地,回头望去,那辆慢悠悠的牛车还远远落在后面,与她已拉开一段可观的距离。
与谢大姐告别后,苏毓恰好遇见一位过路的大娘,便上前询问附近医馆的具体位置。
“姑娘,咱这镇上口碑较好的医馆有两家。北边的‘悬壶医馆’规模宏大,药材种类齐全,算是首屈一指;而上街口的‘回春堂’则以价格公道、服务亲民着称,深受百姓喜爱。至于其他的那些小诊所,医术参差不齐,依我看,您还是别去冒险,免得白遭那份罪。”
大娘热心细致地介绍着,言语间尽显对家乡风土人情的熟稔与热爱。
“谢谢您,大娘。”
苏毓真诚地道谢,随后按照指引直奔主题。
考虑到药材的价值需要在有足够需求的地方才能得到充分体现,苏毓决定首先前往“悬壶医馆”。
步入门厅,只见一名小厮正倚靠在柜台旁,打着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苏毓轻轻走上前,礼貌地敲了敲桌面,说明自己的来意。
“卖药?”
小厮斜睨一眼苏毓篮中的药材,面露不屑,随即不耐烦地挥手驱赶:“去去去,我们这儿可不收你这些破烂货。”
显然,小厮对苏毓打断他的午休颇为不满,态度极其恶劣。
苏毓眉头微蹙,忍不住反驳道:“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然而,小厮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动手推搡起来,恶语相向:“一边儿去,别挡我财路!大白天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这儿凑!”
这一连串的侮辱与挑衅,如同烈火般瞬间点燃了苏毓心中的怒火。
她眼神凌厉,果断地一把抓住小厮手腕,声音冰冷,字字掷地有声:“别碰我!”
“你这婆娘……哎哟……”
小厮一声尖锐的哀鸣在医馆门前炸响,瞬间吸引了周围行人纷纷驻足,目光聚焦在这突如其来的闹剧之上。
只见那小厮面露痛苦之色,捂着被制住的手腕,仿佛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楚。
医馆深处,一道苍老的身影闻声而出,步履稳健而沉稳,正是医馆主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他目光炯炯,凝视着眼前的混乱,眉头微皱,向那小厮询问道:“长留,出什么事了?”
被苏毓牢牢制住的小厮,此刻满面扭曲,眼中闪烁着痛苦与愤恨交织的光芒,咬牙切齿地控诉:“师傅,她,她撒野!”
声音颤抖,带着一丝哭腔,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苏毓则神情淡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犹如寒冰般犀利,直刺小厮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