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江子陵把自己遮挡得严实,只把腿露出来了,尽管如此,他仍显得局促不安,坐立不定。
苏毓没多想,径直走向他,蹲下身子认真查看起来。
江子陵感受到腿上那股温热触感,身体瞬间紧绷,呼吸也变得急促。
而苏毓正全神贯注地闭眼感受骨骼状况,丝毫未察觉他的异样。
片刻后,苏毓站起身,轻轻叹了口气。江子陵紧张地问:“很严重吗?”
苏毓摆摆手:“倒也不是,我是在感慨你那爹娘实在是不咋地。”
“你这腿,原本只是普通的骨折,若当时得到及时治疗,压根不会影响走路。看来,他们根本没给你找大夫来看吧。”江子陵点点头:“继母说家里没钱,躺着养一阵就好了。”
苏毓心中一阵酸楚,伤筋动骨需百日调养,正常医治尚且要数月,更何况他这般重伤却未受任何治疗。
其中所承受的痛苦,可想而知。
她对赵氏那恶毒妇人的厌烦又加深了几分。
见苏毓沉默不语,江子陵急切地追问:“现在治,还来得及吗?”
苏毓沉吟片刻,终于开口:“这伤能治,但过程极其痛苦,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我可以的。”江子陵语气坚决。
苏毓再度摇头轻叹:“哎,不是这个问题,而是看你的身体能否承受得住。你的伤势积年已久,要完全矫正其位置,其难度之大超乎想象。治疗时,你必须始终保持清醒,及时告诉我感受,按照我的指示做出相应反应,我才能精准施治。”
“关键就怕你疼得晕过去。”她补充道。
“那,那我该怎么办?”江子陵满脸沮丧。
苏毓语气平和:“不必过于焦急,待你身体状况好转,忍耐力增强后,治疗会相对容易些。此外,我还需要调配一些草药,总之,咱们一步步来。”
江子陵点头应允:“也只能这样了,毓毓,辛苦你了。”
夜幕悄然降临,喜儿蹦跳着来到江子陵身边,打着哈欠,显然是困倦至极。
江子陵轻轻抚摸喜儿的脑袋:“爹爹这就烧水给你洗脚。”
他小心翼翼地把喜儿抱开,单腿站立起来,却没注意到裤腿随之滑落。
这一幕让苏毓瞬间瞠目结舌,她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旋即迅速转身回避。
江子陵察觉异样,慌忙抓过棉被遮掩重要部位,脸上羞红一片,内心更是恨不得找一个洞钻进去。
“对不起,我……”他语无伦次。
苏毓同样尴尬不已,只想立刻逃离现场,便急忙说道:“你,你先歇着,我,我来烧水。”
她快步走向灶台,熟练地点燃炉火。
毕竟刚刚才在这儿做过饭,此刻操作起来颇为顺手。
待水烧沸时,江子陵已穿戴整齐,喜儿也已安然入睡。苏毓用巾帕轻轻擦拭喜儿的脸颊,又仔细洗净她的小脚丫。
小家伙只是慵懒地扭动了几下,始终未曾醒来。
一切收拾停当,屋内气氛再度陷入微妙的尴尬。
“这里只有一个床榻,那,我们……”江子陵犹豫着开口。
他连忙举起手,郑重承诺:“姑娘尽管放心,我绝不会对你有任何冒犯,你安心休息,我就在地板上凑合一宿。”
苏毓环顾四周,质疑道:“可是,我看你家里并没有被褥可以打地铺啊。”
“无碍,天气炎热,地板反倒凉爽。”江子陵淡然回应。
经过一番思量,苏毓提出:“谅你也不敢对我有非分之举,让喜儿睡中间,你就在床上睡吧。”
“这,不合礼数。”江子陵面色凝重。
苏毓对此却不以为然:“礼数是死的,可是人是活的。何况现在外面都以为我俩是夫妻,若让他们知道你睡地上,还不知会编排出什么闲话来。”
江子陵正欲反驳,苏毓已抢白道:“就这么决定了,我去打热水给你洗漱,早点休息吧,我真是累坏了。”
经历了一整天的奔波,苏毓确实疲惫不堪。她简单洗漱完毕,利落地脱下外衣,越过熟睡的喜儿,径直躺到床铺最里侧,头一挨枕头便酣然入梦。
江子陵注视着她毫无防备的睡态,唇角不禁微微勾起,心中暗想:这女子行事果决,毫不拖泥带水,然而男女之间应有的界限,我又怎能轻易跨越?
他坐在桌旁,心中盘算:家中存粮日渐减少,如今又添了口人,看来明日必须前往那个地方查看一番了……
天色未明,苏毓便在微光初透窗帘之际醒来。
一夜无梦的酣眠,让人心情舒畅。
她低头看向枕边,只见喜儿那张被阳光亲吻得黝黑的小脸蛋儿正憨态可掬地睡着。
苏毓忍不住轻轻戳了下喜儿的脸颊,小家伙只是扭动一下身子,继续沉浸在甜美的梦境之中。
苏毓轻手轻脚地起身,伸展四肢,尽情享受清晨的宁静。
目光所及之处,江子陵正趴在桌子上打盹儿。
苏毓暗自摇头,这人真是严谨到连睡觉都不离书桌。环顾四周,这间简朴的屋子仿佛还带着昨日的余温,恍如一场梦。身体的疲惫让她前夜一沾床就沉沉睡去,此刻才有空闲细细思量当前的境况。
要彻底治愈江子陵的腿疾,显然还需要一段时间,再加上喜儿身上的哑毒非同寻常,看来短期内他们难以离开此地。
既然如此,改善生活环境,过得舒适一些,便成了当务之急。
苏毓目光扫过屋内的陈设,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无奈:改造这简陋的居所,谈何容易!
然而,解决温饱问题才是首要任务。
昨日她已将江子陵家中翻了个遍,发现早已断粮。她不禁纳闷,这对大小“搭档”是如何熬过这饥肠辘辘的日子的。
穿戴整齐后,苏毓简单梳洗一番,走到江子陵身边轻轻推了推他:“你去床上躺会儿,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江子陵迷糊中睁开眼,困倦地问:“你要去哪里?”
“我去山上找些食物,同时挖点药材,治疗你的腿需要用。”苏毓回答。
江子陵一听“上山”二字,立刻警觉起来,挣扎着起身:“不行,太危险了!”
谁知腿麻未消,他再次跌坐回椅子上。
苏毓连忙稳住他,同时捂住他的嘴,生怕惊扰了熟睡的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