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温言心情大好。
唯美食不可辜负也!
刚才饭菜得香味弥漫在空气中,温言没有觉察到,现在突然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时才看到程行知胳膊简单包扎过的伤口正在往外渗血。
“胳膊受伤了就不要做饭了,万一残了谁照顾你?”
程行知不以为然,“无事。”
温言这才发现程行知还穿着那件单薄的被砍破了的粗布麻衣,大冬天的,也不知道他冷不冷?
温言收拾了一下桌面,端着吃过的碗盘对程行知说了一句“等着”就出门去了。
温言在后院找到了正在颐指气使的老俞。
“俞老板,麻烦你个事呗。”
俞老板心下了然,早上目睹了温言‘负心’的全过程,此时以为温言来找他定然又是看上了他那个奴隶了。
于是指着那些正在努力干活的奴隶,豪迈道:“随便挑!”
“……”
正在干活的众人听到老俞这么说,瞬间来了精神,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的表现自己,本来慢吞吞的动作瞬间麻利起来。
温言汗颜,表示她只是来寻些衣裳和处理伤口的包扎物品。
老俞暗叹可惜,还以为可以再得到一把匕首呢!吩咐了奴仆取来了温言所需的东西。
温言正在思考这次拿什么东西跟他交换的时候,老俞大手一挥,“送你了。”
温言拱手道:“俞老板大方,多谢!”
……
温言抬脚进屋,看见程行知依然坐在桌边。
斑驳的白发,衣衫褴褛。静静的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许世人爱看谪仙坠落淖泥之中的悲惨模样,但是温言不爱看。
干干净净的多好,温言最讨厌的就是脏污了。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将自己整成这副悲惨模样给谁看?”
恍然大悟一般:他不会就是喜欢这个样子吧!上次也是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样子。
程行知疑惑的回头看着温言:“什么?”
温言压下心思:“没什么,换件衣服吧,还有,重新包扎一下吧,流血了。”
程行知讶然看着温言,原来她给自己找衣服去了。
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温言准备离开,但思索一下好像一只胳膊也不方便换衣服包扎吧!
遂又转回身来。
“你,自己可以吗?”
程行知一怔,立刻露出一副可怜兮兮样子,“帮我。”
造了什么孽了?
温言发现程行知伤口确实是有点深,快要见骨了,而且后背居然也有几处狰狞的伤痕。
她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子昭奋力阻止好苡,程行知现在怕是已经在奈何桥排队领汤了。
“你怎么不躲,感受不到阿姐她是真的想弄死你吗?”
“躲不开。”
温言怒了,躲不开是什么意思?
“我打不过她。”
温言嗤笑,“你怎么可能打不过她。”
“我就是打不过她。要遵守规则。”
又是规则!美其名曰为了更好的体验生活。这都差点体验死了!这是升级体验吗?
感情对自己挺狠啊!当了一年奴隶。
只盼着以后千万不要对自己也这么狠就好。
“那如果阿昭不拦着阿姐你是不是就被她砍死了?”
程行知淡淡道:“差不多吧!”
温言感觉有点烦躁,“是真的打不过,还是不想打?”
“不想打。嘶!”程行知因为疼痛眉头拧在一起。
温言用力系紧了纱布,喜欢被虐是吧!
感受着温言手下越来越用力,程行知忍不住道,“你应该温柔一点对待伤员。”
温言淡淡一笑,“好啊!”
程行知感觉更疼了。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吧。”程行知欲站起身。
温言将人按在凳子上,“别动,你不是喜欢被虐吗?这点疼算什么,忍着。”
程行知反驳,“我不喜欢。”
“那你……”
不对,温言突然反应过来,他知道自己跟好苡说了什么!
温言放轻了手下上药的力度,有些愧疚,自己早上那么做也确实不太好,“对不起,我跟阿姐那么说是为了让她消气。”
程行知生气的事是温言从来没有把他当做一个平等的人来看待。
温言此时也想明白了,“以后我会努力平等对你的。”
程行知恶劣的笑了一下,“可是我现在不想要平等了,你又打不过我。”
跟别人遵守规则,跟温言就不用遵守规则了是吧!
温言认真道:“无自由,毋宁死。休想奴役我。”
程行知沉默了,他知道温言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温言帮程行知包扎完了,“好了,别开玩笑了,去换衣服吧。”
老俞给她的是一套玄色衣裳,程行知换好了站在温言面前。身姿挺拔,甚是养眼。
温言感叹果然是人靠衣装,只是,“你这头发怎么回事?也是剧情需要?”
提起这事来程行知幽怨的看着温言,“不是。因为情绪失控。”
温言不明白程行知什么意思,“情绪失控?为什么失控?”
他还会情绪失控?他不是情欲的化身吗?
程行知抓着温言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温言不明所以,想要挣脱。
“别动。”程行知闭上眼睛,身上淡淡泛起一层黑色光芒。
只是衣服是玄色,所以这光芒看不大出来。
突然温言感受到了一股非同寻常的复杂交错的情绪从程行知身上传来,温言脑海猛然回现夏朝战场上的厮杀和她看到祭祀那晚的各种情形,各种情绪再次向她袭来。
头又开始疼起来。
“呼~呼!”温言猛然抽回手,扶着桌子大口大口喘着气。
神色复杂的看着程行知,“为什么这些情绪和欲望一直留在你这里!”
绝望、痛苦、恐惧、疯狂、兴奋、嗜血……
这么多天他是这么过来的,这样情绪不失控才怪呢,没疯就不错了!
怪不得温言总感觉他身上的气质变了,变得暴躁,变得复杂,变得疯狂……
温言有一瞬间想要远离他,不想沾染上这些情绪和欲望。烦躁不安的抓了抓头发,“这是怎么回事?”
程行知睁开眼睛,闪过一丝暴戾,“我也不知道。”
温言被这眼神吓了一跳,但还是强作镇定,“为什么这些东西会留下,不是感受过了就消失了吗?”
“对不起。”温言道。
“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如果我不去看那个祭祀……”
“这世间七情六欲时时刻刻都在,就算你不去,也会遇到其他的事。”
温言拧眉,“这是什么意思?我感受到的为什么会留在你那里?”
程行知回忆了一下,“比较平静的倒也没事,过段时间就消散了,或者说平衡了。”
温言试探着问道:“那如果我接触的像是恐怖分子,反社会人格的人,或者一些不好的欲望你是不是也会变成那样?”
程行知点点头。
那岂不是完了,温言现在看他穿这身黑色衣服都有点像反派了。
温言一根手指轻轻摸了摸眉毛,心中思虑,如果程行知感受不到她的内心不就行了,这样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用受到影响,一举两得,完美。
程行知薄唇轻启,“不行。”
温言:“什么不行?”
“你的想法不行,这个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温言突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人信誓旦旦的跟你保证这个事情多么多么美好,如何如何可靠,然后事情就失控了,朝着控制不了的方向发展了。
“不要‘共情’能力了可行吗?”
“不行。”
“……”
温言颓废的坐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新鲜的空气充盈了肺部。
看向外面,青山如黛,空气清新,偶有一两只小鸟划过天空,自由自在。
世界一片灿烂辉煌。
淡定,淡定,一定会有办法的,千万别整到最后回不去了就麻烦了,控制情绪,不要影响他,万一他激动了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比如造个炸弹放个毒药什么的,自己能不能阻止他还另说呢。
温言思索良久,一种沮丧的感觉涌上心头,“程行知?”
温言叫了他一声。
程行知站在门口看着她,“嗯?”
温言站起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走到程行知面前,仰起头,“程行知,你,难受吗?”
温言看程行知没有说话,心想不难受才怪呢!平常人一种情绪失控都会心神不宁,精神恍惚。
‘元神’也就是所谓的灵魂,产生各种各样的欲望,这些欲望又会衍生出各种情绪,但它是把双刃剑,只有在平静的状态下才是最好的,过犹不及。
否则不仅会损伤心神,严重的失衡还会具象化到身体上。
这就是为什么人如果一直沉浸在负面情绪里面身体就会生病。
如果是处于正面情绪的人则会精神奕奕,身轻如燕。
温言抱住程行知,就算他不说温言也能感觉到他现在很难受,“来,姐姐给你个温暖的抱抱吧!”
可怜的孩子,那么难受了都不说。程行知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她刚才明明害怕的想要逃跑。
温言放开他,问道:“有什么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