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躺了几天尸。
到约定的二号日期,我还特意调好闹钟,老早早便从家里出发了。
按照血泥鬼给的地址,找到了他居住的廉租房。
就在不久前,警方已查明他的身份,所住的廉租房也被查封。
我跟廉租房里的邻居,要到了房东的联系方式。打电话询问才得知,廉租房里能用的物品,都被警方用作取证带走了。
我又得跑一趟警察局,总是给自己找些麻烦事情做。
重新打车来到警察局。
笑死,忙中出错,我再次被自己蠢哭。
我连血泥鬼的身份都不清楚,警方怎么可能会把他的银行卡给我。
我在警察局门口徘徊,最终还是决定先去一趟医院。
按照血泥鬼给的地址,我很快就出现在了医院里。找到准确的病房号,在病房门口看到血泥鬼病重的妈妈。
正虚弱的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到不带着任何血色,双目无神的凝望着天花板。
我身旁路过两名碎嘴小护士。
护士A:“这间病房的老太太是真可怜,那么帅气阳光的儿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护士b:“你小点声,别被老太太听见了”
两名护士嘀咕着,离我渐行渐远。
合着血泥鬼的妈妈,还不知道他去世的消息。警察怕妈妈无法接受,到时候会多出一条人命。就选择暂时先隐瞒她,等到病情有所恢复,再与她坦白儿子的死因。
相依为命的两个人,无论谁都接受不了,其中一人会突然离开。
那我岂不是白跑一趟,还是无法搞清楚血泥鬼的身份。我总不能直接跑进病房,去问病人她儿子叫什么名字吧。
我倚靠在病房门口,还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阿墨,是你来了吗?”
病人突然的叫唤,给我吓得一激灵,急忙躲进走道里去。
她还跌跌撞撞的追到门口。
“京墨,你好久没来医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的儿子也叫京墨,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吗?同样的名字,都是外卖员,有病重的妈妈。
血泥鬼真的是京墨,所以才会来找我帮忙。
我手提着的营养品,全部掉落到了地面。手掌惊讶的捂住嘴巴,如同是被晴天霹雳。身体僵硬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京墨妈妈以为自己看花眼,又重新走回到病床边。
我躲在墙角里缓了许久,才鼓起勇气去见京墨的妈妈。
在我打开病房门时,她欣喜若狂的起身。
“阿墨,你来了”
见到我是个陌生人后,她脸上的笑容突然停滞,视线又顺着门口望去。
我淡定的将手里的物品,放置到病床前的床头柜处。
“阿姨,我是京墨的同事”
闻言,京墨妈妈即刻抓住我手腕。
“孩子,阿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这几天老是做噩梦,他也不来医院看我,之前从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试图稳定住她激动的情绪。
“阿姨,你先冷静一下,他没事”
京墨妈妈湿润的眼眶里,快速滑落出大颗大颗的泪珠。所谓母子连心,他出那么大的事故,他妈多少会有所感应。
“那他为什么不来医院看我?”
有时候谎言和欺骗,不一定就是罪恶。
我选择用谎话来欺骗京墨妈妈。
“阿姨,你暂且放宽心,公司安排京墨出差去了,他叮嘱我过来看看你”
虽说她病入膏肓,却也不好糊弄,对我所说的话半信半疑。
“竟然是去出差,那他的电话为什么会打不通?”
我脑子飞速转动着,生怕不小心就会说漏了嘴。
“他是陪老板出差谈生意,白天手机都是关机状态,你可以在晚上给他打打看”
我简直是在绞尽脑汁,在安抚好京墨妈妈后,才找到收费处去缴医药费。
我初次如此豪横,一次性缴清好几个月的费用,省得以后我会有事情耽搁。
我回到病房里,与京墨妈妈辞行。
“阿姨,我先走了”
她眼底莫名泛起泪花,紧紧的抓着我的双手。
“孩子,你有空能不能多来看看我?”
“阿姨,我,我平时有点忙,有空会来看你的”
关于来看她这件事情,我未必真的能做得到,还是不要盲目答应为好。
在我离开时,她追到病房门口。
“阿姨,你回去休息吧,要配合医生治疗哦”
在我转身那瞬间,突然就泪眼婆娑。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但凡是泪失禁体质,都会见不得人间疾苦。
我抹掉几把泪珠,在医院门口拦出租车,就往警察局方向赶去。
不久,我就出现在了警察局。
警察疑惑我与京墨的关系。
“警察同志,我是京墨的女朋友”
我以京墨对象的身份,与警方进行了交谈,想要回他廉租房里的物品。
警察狐疑的注视着我。
“我们调查过他的人际关系,以及手机通讯录,并没有女朋友的痕迹”
我丝毫未曾怯懦。
“我暗恋了他很多年,都暗恋到出现幻想了”
京墨所拥有的东西,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就当是给我留个念想。
希望警方出于同情,能把他留下的东西,都如数交还到我手里。
纸又包不住火,他的死因,不可能永远被隐埋。等到他沉冤得雪,窗户纸被捅破时,我好将遗物都交还给他妈妈。
警察都被我说沉默了。
我暴脾气突然涌上心头。
“京墨并非是嫌疑人,我只是想要回属于他的东西,特别是他那张银行卡,他妈妈还躺在医院等着钱救命,你们凭什么私扣?”
见我情绪不太稳定,警察表示要与上级商议,让我坐着冷静一下,稍等几分钟。
片刻后,警察抱着大盒子出现。
“这些就是京墨的遗物,我们会尽快查出车祸现场”
“谢谢警察同志,对不起,我刚才情绪激动了”
“能理解,回去后好好生活”
警察并未责怪于我,还给出安慰性说词,或许是怕我会做出傻事。
我带着京墨的遗物离开警察局。
眼下这些物品,又不能交给京墨妈妈,我只好先带回家里去。等到他沉冤得雪之日,再交还给到京墨妈妈手中。
在医院缴完费用后,我的银行卡直接被掏空,只剩下六位数的密码,在保护着两位数的财产。
我往公交车站台走去,刚好赶上到站的公交车。
精疲力尽的回到家,瞅着黑灯瞎火的房子,估计我妈还在公司加班。
我刚才路过院子旁,就遇到蹲在地面的京墨。
“你回来了,我来给你送钱”
见到我回来,他欣然起身,掏出一沓冥币递给我。
乐观的人,永远保持乐观。哪怕是变成鬼魂,热爱生活的那股劲,依然未能被磨灭。
那难以言喻的酸楚,从心底里油然而生,令我禁不住皱起眉头。
他递出冥币的手,悬在了半空中。
“你怎么了?”
“我今天去医院给你妈妈缴费了…”
我如梗在喉,话语断断续续,始终不够流畅。
“我妈妈还好吗?”
他好似在压抑着悲伤,硬把冥币塞进我衣兜里。
我将手里的盒子放到地面,拼命的翻找着他留下的遗物。
翻找到破碎的手机,好在他被车撞到时,手机滑落出了他的口袋,才保留了破碎不堪的模样。
我费劲巴拉的取出手机卡,又拿出我的手机。将刚才取出来的手机卡,安装在了我的手机里面。
“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吧,她还不知道你的事情,我说你跟老板出差了”
他打电话报个平安,他妈妈也能安心治疗。
我哆嗦着双手,把手机递给他。
他在犹豫片刻后,颤抖着接过手机,随即拨通了他妈妈的电话。
只是简单的报平安,不久他又把手机递回给我。
他崩溃的蹲坐回地面。
我把手机卡扣出来,跟冥币一起还给他。
“你去鬼市购买一部手机,晚上可以给你妈妈打电话”
如此,或许就能支撑着他妈妈安心做治疗。
“我要去趟外婆家,你赚来的钱先留着”
他拿着冥币找上门来,也未必就能见得到我。
“好,谢谢你”
话音刚落,有道光射进院中,汽车缓慢行驶进来,我妈才下班回家。
京墨快速逃之夭夭。
我妈把车给停好。
“笙儿,你站在这儿干嘛呢?”
我以参加朋友生日宴,回来得晚为由。
“我也才刚到家”
我妈显然有些精疲力尽。
“先回房间收拾行李,明天送你去外婆家”
我乖巧的点了点头,拿着京墨的遗物,跑回到房间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