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子萱牵着滕海川走进小院,敲响了大门。
敲了好几分钟,屋内才亮起灯,屋里的人紧张的问了句“是谁?”
“大姐你好,我们在山上迷了路,能在你这里借住一晚吗?”
里面没有出声,左子萱继续道:“我们不白住,我给你住宿费,明早天一亮我们就离开。”
隔了几分钟,大门“吱嘎”一声从里面打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手里拿着一盏煤油灯,站在门边上下打量左子萱。
中年妇女皱眉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山里迷路?”
“今天天气好,我寻思着带我这小侄儿上山来踏青,看看这青山绿水。
这一路边走边玩的,不知不觉就走远了,等反应过来,就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东走西串的,就走到了这里来。
这天色太黑,我们也找不到方向走出去,又担心在这山里遇上野兽。
还希望能在大姐这里借住一晚,明天天一亮,我们就离开。”
说完,拿了五块钱塞进中年妇女的手里。
中年妇女看了眼手里的五张一元钱,想了想,将钱揣进裤兜里面,侧开身子。
“进来吧。”
左子萱牵着滕海川进到堂屋,中年妇女将大门关上,带着她们往左边的厢房走去。
“你们今晚就住这个房间,里面有铺盖,虽然不是太好,但能凑合着用。”
“谢谢大姐……”
中年妇女话不多,放下手里的煤油灯便转身离开了。
左子萱看着中年妇女离开的背影,耸了耸肩。
这大姐还挺高冷的。
中年妇女走了以后,她拿起煤油灯,四处打量了一圈。
坑坑洼洼的泥巴地面,开着不大不小裂缝的黄土墙,黑漆漆的几根大梁支撑着屋顶。
墙角边上放着一张简易的单人床,床头边上有一个矮箱柜,屋子中间安置了一张破破烂的八仙桌,桌边放着两张条凳。
床上铺着一张看不出颜色的床单,和两个瘪瘪的谷壳帆布枕头,还有一条看不出是被子的被子。
整个屋子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霉臭味。
左子萱叹了口气,聊胜于无,总比在外面露天的强。
她从空间里面拿了一张干净床单铺在床面上,将煤油灯熄灭,靠在床头,伸手将滕海川抱在怀里,给他搭了一张小毯子。
滕海川亲眼看到秦秋死在他的眼前,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严重的创伤。
不管任何时候,他都紧紧的拽住左子萱的手,生怕被左子萱丢下。
左子萱知道亲眼看到至亲死在眼前的痛楚,何况滕海川还只是四个岁的孩子。
她虽然嘴上没有再劝说滕海川什么,但行动上,还是给足了滕海川安全感。
累了一天,又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滕海川窝在左子萱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而昏迷了一个下午的左子萱,此时却怎么都睡不着。
夜深人静之时,她没有想起自己远在22世纪的父母,倒是第一个想起贺毅。
自己已经失踪了十多个小时,也不知道他知道自己失踪,还会不会到处去找自己。
明天天亮,自己是回泽都,还是干脆直接带着滕海川离开?
想到这儿,不知不觉的,眼泪顺着眼角滴落下来。
从泥巴墙上的小窗口看去,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变成青蓝色,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五点来钟,快要天亮了。
她也准备闭着眼睛打会儿盹,等着天亮就离开。
迷迷糊糊的,她听到门外发出淅淅索索的响声。
起先她没在意,心想着是不是那开门的大姐起来了。
农村人一般都起得早,也没啥好一惊一乍的。
不过没一会儿,一股熟悉的味道飘进了屋里,她顿时惊醒过来。
赶紧掏了两颗药含在嘴里,又给滕海川喂了一颗,快速的将自己身下的床单和小毯子都收进空间。
她眯眼看向房门的方向,还是一动不动的抱着滕海川靠在床头上。
大概十来分钟以后,房门“吱嘎”一声从外面推开。
她闭着双眼都能感受到屋里突然亮了起来,接着,两个人的脚步声进了屋里。
她将药粉瓶子捏在手里,随时准备撒出去。
不过这之前,她要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当家的,这两人被迷晕过去没有?”给左子萱开门的大姐吴晓梅,转头看向自己的男人李天宫问道。
“两倍的药量,你说晕没有?
这小妮子长得真水灵,这一身的高档货,一出手就是五块钱,看来也是个非富即贵的。
说不定这身上还有钱……”
李天宫说着,就准备朝着左子萱身上摸去。
结果手刚伸出去,脸上就被重重的扇了一巴掌。
“李天宫,老娘还没死呢。”
李天宫捂住自己的脸,气得牙痒痒,把手高高的抬起,准备一巴掌还回去。
“你打,你打……
你今个敢动老娘一根汗毛,我保准让你那玩意儿消失,从今往后只能做女人。”
吴晓梅并不惧怕李天宫,反而挺着胸,将脸递给他。
李天宫气呼呼将手放下,“我说你这婆娘怎么那么无理取闹?我是要找找她身上还有没有钱。”
“呵……,要找也是我来找,用得着你动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狗日的在打什么主意。
给我收收你那点儿龌龊心思,等天亮以后,还要把人拖去城西区卖给老黄牛,别白瞎了被你给糟蹋跌了价钱。”
“好好好,你搜,你搜……
我懒得跟你计较。”
左子萱听到两人的对话,这心里简直是要哭死。
自己这到底是有多倒霉?
刚逃离了狼窝,又入了虎穴?
居然在这深山里面遇上了人贩子。
她觉得自己回去以后,一定要找个庙好好拜拜菩萨,去去霉运。
不过,这两人说要将他们拖到城西区去卖给老黄牛?
这岂不是不幸中的万幸吗?
城西区她熟呀,那边有几户老药农,自己经常悄悄过去收药材,不说闭着眼都很找到路,总之也是熟门熟路。
那看来自己得好好配合他们,让他们把自己和滕海川拖到城西区去。
进了城,他们才能找到路回去。
吴晓梅将左子萱身上搜了个遍,什么都没有找到,还把自己累得够呛。
此时外面的天色也已经大亮,见不能再耽误了,只好放弃。
她让李天宫将牛车套好,把人扛到牛车上,用稻草盖好了,关门往出山的方向走去。
一夜没睡的罗惠茹,实在是坐立不安。
秦秋婆孙和左子萱被绑架的事情,昨天晚上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军属区。
军区和公安局都出动了不少的人,包括罗如军都被安排参与了这次的行动。
罗如军一夜未归,她连个打探消息的人都没有,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军区和公安局到底掌握了哪些情报。
如果他们找到秦秋婆孙后,那老婆子指认,是自己将他们骗到菜市场后巷的话,自己不就死定了吗?
她那天出去买菜,被冯用军给绑架了。
他说是自己虚假举报左子萱,害得他丢了工作,要砍了她的手脚做赔偿,差点儿没把她给吓死。
后来冯用军又说不砍也行,说是左子萱得罪了他,让自己想办法把左子萱骗出部队的管辖范围。
那仇人的仇人,不就是自己的朋友吗?
她当下就很耿直的答应了冯用军。
不过她知道,凭她,是不可能把左子萱给引出来的。
所以,她就想了这么一出,绑一个贺家的孩子,引左子萱过去。
她在贺家附近蹲了两天,都没有见到贺家的几个保姆带孩子出门。
昨天看到秦秋婆孙出门,虽然不确定左子萱会不会为了这婆孙两人现身,但她还是决定试一试。
她当时想的是,要是左子萱不去,大不了就是冯用军他们直接撕票,她到时候再找机会绑另外两个小孩来引左子萱。
她没想到的是,左子萱还真的去了。
让她更没想到的是,为了找左子萱他们,军区和公安局居然出动了那么多人。
她这心里实在是不踏实,见到天色放亮,就赶紧挎着篮子出了门。
左子萱生死未卜,贺毅在家也没办法安心休息,就跟着其他战士,一起埋伏在罗家附近。
罗惠茹一出门,大家就兵分几路悄悄的跟在她的身后。
早上没车,家里又没有自行车,罗惠茹几乎是一路小跑,去了百货大楼后面的一个老胡同。
她站在门前,拉着门环敲了三下,顿了几秒又敲了一下。
三长一短,重复了几遍,大门才轻轻的拉开了一个缝隙。
开门的人看到是罗惠茹,并没有侧身让她进去,而是走了出来转身将门关上。
贺毅眯着眼,隔老远就看到出来的那男人,手背上的一大块黑痣。
“大早上的,你怎么跑来了?
不是给你说了吗,没有什么急事儿汇报,不要随便跑到这里来。”
男人一脸不高兴的斥责罗惠茹。
“我想知道左子萱和那婆孙两人死没有,昨天军区和公安局,出动了大量的人去东河山找他们。
要是那婆孙两人被找到,我就死定了。
如果我出什么事儿,你们想要的什么军事情报,也只有打水漂了。”
男人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哈大笑起来。
“何仁贵一个旅长,在军区卧底了几十年,都触碰不到华国的高级军事机密。
就凭你?
一个过街老鼠?
别说是你,就是你哥,他都没办法触碰到普通的军事机密,何况是高级军事机密?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
我们早就把人转移到了西城区的西坨坡去了,随便他们怎么在东河山找,都不可能找到人。
把心放回肚子里,安安心心回去等指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