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父看着舒鸿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着急了。
儿媳妇可以走,可以再娶。但儿子走了,没有儿媳妇进门,谁给这一大家子洗衣做饭呀?
舒鸿两口子离开之后,家里所有的事情都落在了舒雪一个人的身上。
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几天时间,把她累得不成人样。
她以前老往娘家跑,就是因为不想在自己家做家务。
娘家有弟媳做饭,做清洁,有时候还顺手带着她的衣服一起洗。
现在弟媳妇这一跑,所有的事情都落到她身上了,她自然就不愿意了。
“爸,我看这都好几天了,老杨都还不来接我,再这么继续,我怕他真的要离婚,要不我明天还是回去吧。”
“回什么回?怎么那么没有志气?他一天不来接你,你就一天不准回去。
过段时间要是再不来,就直接跟他离婚,回家来住。
爸妈还有退休工资,又不是养不起你。”舒父一副护犊子的模样道。
舒雪顿时眼泪就掉了下来。
“好了,好了……
别哭了,安安心心待着,只要爸在一天,没人能欺负你。”舒父以为她感动的,一脸慈祥的安慰道。
舒雪内心则疯狂的咆哮,她想回家,一刻都不想在娘家再待下去了。
她实在没有办法了,第二天买了东西,去了郑家,想哄着郑萍回去做事。
谁知道,人家郑家听到是她,大门都没给她开。并且扬言,要是她舒家再上门来,他们把舒鸿给撵出去。
她只好苦哈哈的回去了。
又坚持了三天,实在是受不了,找了个理由回军属区。
一进门,正好碰到在食堂吃了饭回来午休的杨军长。
她淡淡的看了杨军长一眼,一脸傲娇的转身上楼去卧室,淅淅索索的到处翻找。
杨军长见到她,就跟看到陌生一样。
什么话都没有说,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翻看报纸,也不管她在楼上翻什么。
舒雪在卧室等了半天,也不见杨军长军进屋哄她。
便随便拿了个小东西下楼准备出门,见杨军长没有一点儿想要挽留她的意思,顿时这心里就开始害怕心慌了。
但好强的自尊心,又不容她低头先开口求个,只有眼眶通红的摔门离开。
她的这一整套动作,杨军长实在是太熟悉了,根本就懒得搭理。
都快要走到家属区大门了,回头看了又看,都没有看见杨军长追上来。舒雪这腿就跟焊在地上一般,怎么都迈不出这军属区大门。
她想回去,但同样拉不下脸,迈不开腿。
最后犹豫再三,还是踏出了军属院,回了娘家。
贺毅抬头看向杨军长,抿了抿嘴道:“不会,我跟她永远都不可能两看两相厌的。”
杨军长耸耸肩,“我年轻的时候,也是那么想的……”
说完,吹着口哨,心情愉快的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贺毅想了想,放下手中的笔,跑到张由那里去拿了车钥匙,开车回了军属院。
他猜想左子萱已经走了,但他还是想回去看看,万一……
万一她还没走呢?或许她改变主意留下来呢?
开门进屋,家里静悄悄的,他知道人已经走了。
他上楼,推开卧室的门,一脸失望的倒在大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几分钟后,叹了口气,准备回去工作。
起身的时候,晃眼看到他睡的那边床头柜上,有一个小红本。
他走过去将小本拿起来翻看。
这是他拿给左子萱的那个存折本,看到里面没有少一分钱,而且昨天还又存进去了一千块。
桌上还放了他的私人印鉴。
看到这些东西,他心脏如同万箭穿心一般痛楚。
她这是铁了心要跟自己离婚,划清界限吗?
他将存折紧紧的拽在手里,狠狠的咬住后槽牙,一副凶狠的模样,但眼眶里的眼泪,却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他一拳狠狠的砸在墙上,将存折和印鉴胡乱的装进兜里,拿起车钥匙出门,启动车子后,狠狠的踩下油门往码头赶。
罗惠茹从菜市买菜回来,看到贺毅一个人开着车朝她的方向过来。她一脸激动的站在路边招手,只差整个人都站在路中间去了。
结果,车子路过她身边,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反而还加快了油门冲过去。
罗惠茹见势不对,赶紧躲开,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看着渐渐走远的车子,气得她咬着牙,站在原地直跺脚。
贺毅现在都那么厌恶她了吗?都想直接撞死她了?
都怪左子萱那贱人,也不知道她给贺毅灌了什么迷魂药,让贺毅现在对自己避如蛇蝎。
贺毅看到罗惠茹站在路边招手的。
虽然不至于要撞死她,但自己本来就没有打算要停下来。
再加上一看到罗惠茹的那张脸,他就感觉无比的厌恶。
要不是她不停的制造误会,左子萱也不会如此的不信任自己,导致两人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左子萱跟贺妈妈他们站在码头等着客船靠岸,这心里也是乱糟糟的。
一想到贺毅和要调查回去的方法,就心烦不已,整个人看上去给人一种非常焦躁的感觉。
客船靠岸,大家排队交钱买票上船。
快要排到她的时候,一只大手,一把将她拉出了长长的队伍。
左子萱迷迷糊糊的被那么一拉,还以为光天化日之下,又被何兰英找的人追杀来了。
当被搂进怀抱,闻道淡淡的薄荷香气时,顿时松了一口气。
“左子萱,你是不是又忘记我说过的话了?”
左子萱没有推开他,但也没有说话。
贺毅从兜里拿出被他捏得皱巴巴的存折和印鉴,塞给左子萱,双手扶住她和的肩膀,看着她的双眼道:
“我说过,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离婚。
我们两人之间,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左子萱心情复杂的看着手里的两样东西,她本就不想两人有经济上的牵扯,又怎么会要他的存折呢。
但人家都已经追到码头来了,她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理由将存折还回去。
“我……”
嘟嘟嘟……
左子萱原本想说,我先帮你保管的。
但话还没有说出口,身后的客船已经在吹口哨,提醒乘客尽快登船,马上要开船了。
贺毅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客船,将人拉到怀里抱了抱,“记住我的话,我不会离婚的。”
说完,牵着左子萱快步走到登船点,将人扶上船。他站在码头,看着客船离开,直到看不见船影了,才开车回部队。
客船不大,全部坐满的话,大概能坐三十人左右。
这一趟去广泽岛的人不多,也就二十来个人,船舱里面看上去有些空。
贺妈妈几人先上船,帮她占了个靠水边的位置。
她坐下后,一言不发的看着外面,在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的海面。
坐在她旁边的贺奶奶,挑眉看了眼她手里拽着的存折。
“贺毅这家伙,还怕我们在岛上亏待了你?急匆匆的跑过来送存折?
不过这存折,在岛上也取不了呀。
我说这小子,这不是费力不讨好吗?”
左子萱看了眼手里的存折,也听懂了贺奶奶话里的意思。但这会儿她没有心思打太极,她在想自己跟贺毅之间的关系。
两人真正的相处,也就是从住院时开始的,到现在满打满算还不到两个月。
看得出,贺毅对她是已经情根深种,入了心。
而她自己,也不是说对贺毅全无感觉,朝夕相处这段时间,就算是阿猫阿狗也该有感情了。
可偏偏她的前路未卜,又不敢正面回应贺毅的这份感情。
那些都暂且不说,贺毅是个很传统的男人,结婚生子,传宗接代的思想,在他的心目中已经根深蒂固。
可就算不离婚,自己也没有想过要孩子。
如果不要孩子,那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耽误人家吗?
看到贺毅这一副非自己不可的样子,自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懒精无神的靠在座椅上看着海面。
贺奶奶作为过来人,太清楚小年轻的心思了。
有情绪,说明心里是有对方的。
贺毅那傻小子还是有希望的,看来她这当奶奶的,要计划计划,怎么在背后推波助澜了。
十几分钟后,客船靠岸。
码头空地上停了一辆军用吉普,一个20来岁,身着军装的小战士站在车门边,看向客船停靠的方向。
见到贺爸爸几人下了船,朝着他们的方向小跑过来,站在贺爸爸的面前敬礼。
然后热情的,伸手接过左子萱手里的行李,礼貌的打招呼。
车子开了二十来分钟,停在一扇黑漆大门的三进院外面。
左子萱下了车,环顾了一圈四周的环境。
要不是知道贺家老宅是在乡下,她都以为自己到了哪个旅游古镇。
石板路,小桥流水,飞檐翘角的古色古香庭院群,看上去那么宁静而美好。
推开院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古朴的三进院。
这房子看似朴实,实则暗藏奢华。
鹅卵石铺设的小径从大门一直延伸到内院,每个房间的门窗,都用金丝楠木雕刻而成,屋内的地面,都铺着规规整整的青石砖。
二进院天井的四个角,放着四口太平缸,里面都装着满满的一杠子水。
想必是前几天下大雨的时候,接满的。
看到一切美好的事物,左子萱的心情渐渐的好了很多。
当然,要是不出现那一道不和谐的女声,她的心情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