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掩护之下,高大川悄悄睁开眼睛。此时他心中很是放松,刚刚试了试,手指脚指都能活动,其它部位怎么样,只是还没有把握,不敢轻举妄动。当然,也乐得轻松,被东门夺命负在背上,少了很多颠簸,感觉很是舒服。
上山的道路,很容易判断,走的不是正门。沿途一片荒凉破败,遍地荆棘,满目蒿莱,偶尔惊起几只夜鸦,叫人更生寒意。
正行走间,高大川感觉失去了平衡,被狠狠地甩了出去,猛然间来不及细想,两手撑地,才算没有摔得太过悲惨。醒过神后,活动活动四肢,一切如常,这才放下心来,看来他的救命本领——“嗜血残阳”,还真不是说来就来。真得等到危机得不能再危机,甚至至于再下去就会丢掉小命的时候,它才会不请自来,发挥出它的威力。
伏在一块大石后面,观察这转瞬间发生的变故。夜色好浓,影绰中只瞧得见几个黑影,立在十几米远的地方,北门无常的声音,阴森而怪唳,“何方神圣,要阻我兄弟去路,报个名号罢!”
“哈哈,就你等野魂恶鬼,也配知道我的名字?”声音高亢,充满了不屑。
“放肆!只怕你是活腻了吧!”东门夺命那容得了对手如此的轻蔑,暴怒起来,尖细的尾音,在黑暗中划空而过,叫人心血上涌。
“阁下,”北门无常还算平静,越是急难时刻,越要显出带头大哥的沉稳,“莫非是正天教中的大侠?不知来到这小小的桐山,有何见教?”
“哈哈哈哈……”一阵狂笑,“算你见识,正是本爷,今天就是来取你等狗命,平了你这鬼窟……”
“好,好!好啊……只怕你有这心,没有这等本领,先过了我们三兄弟,再喷大话,也是不迟啊!”三鬼心里明白,对手是正天教的人,这就没啥可说的了,本来就势同水火,对手又处心积虑,施个调虎离山计,支开他们兄弟三个。看来,这回要把他们这桐山派的名头上,勾上销籍的一笔了。
正天教高手如云,再不知今天来了多少,最坏的可能,桐山总坛怕是已经沦陷,这数百名桐山弟子……。越想越怕,北门无常仿佛听到师父斥责之声,桐山大业一日损毁,他桐老大,还有何面目,立于世间?
再不答话,断背鬼头刀,挟着冷风,直劈对手。大哥拼命,剩下两人岂肯袖手,西门拎起柳叶披风,东门高举锯齿钩镰,三把刀上下翻滚,左右穿插,杀了出去。
对手以一敌三,反是没有任何逃避之举,耳边听得冷笑之声。刀到,人走;人回,刀飞。只一眨眼间,高大川没能看出任何端倪,一阵钢刀破空的锐利之声,贴着头皮飞,正钉在身后一大块岩石之上。
这把刀正是北门无常的那把断背鬼头大刀,平常看,此刀宽近尺,柄长逾丈。没想到,几乎全部没进巨石之内,力度之大,骇人听闻!
对手哈哈大笑,得意至极!
合三人之力,尚落得如此下场,怎不令人心寒!双方更不答话,破风刀攻上,钩镰刀击下,虽说拼命,却是小心,免得再次人走刀飞,可就一败涂地了。其实三人的这种战法,倒是桐山派的一个绝招,天下人称“三鬼拍门”。
此招关键点就在那个“拍”字之上,知情的人都明白,桐山老大有一绝招——傀儡石掌。已不知有多少高手,栽在此技之下,所以说,但凡闻知他的名号的,无不忌惮几分,都要留个神在里面,免得中了道儿。
若是再有其它二鬼,两面夹攻,多数人难免分心,见招拆招之时,哪还顾得上预留几分精力,去提防这一招呢。所以说,只要三人使出这“三鬼拍门”来,眼前对手们,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凶多吉少。
巨石后的高大川,忍不住有些眉飞色舞,平时哪见得过这等场面。夜色虽暗,难不住他有双好眼,一攻一防,一进一退,端是精彩无比。忍不住把自己想象成眼前这位神秘人,手中握着柳木棍,动作灵敏快捷,身形闪转腾挪,招招威猛,势势夺命。
闪念之间,双方十余招已过,三鬼劣势立判。好在对手猫戏老鼠一般,双袖挥舞,不似搏命,反如戏耍。
杀机暗藏!桐山三鬼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越是危险重重,越是他们得手的良机。不知有多少高手,就是倒在这看似胜利近在眼前之时。时机已到,西门勾魂乌云盖顶,从上至下,夺他命门。东门夺命则使出一招古树盘根,钩镰刀划过地面,攻其根基。
此招用意,大川也猜得八九不离,出大招的必是北门无常。你想他憋了半天,没敢用的大杀器,就是为了给对手制造麻痹,攻其不备。
道理简单,但在那拼命之时,谁又能既顾东又顾西呢?对手两手迎住披风,双脚踢过钩镰。
杀机此时出现,北门夺命一声冷笑——傀儡石掌!居中横击而出。
“好!”高大川心中暗暗叫绝,这配合,只能用天衣无缝来形容。平日里在萃英堂里多是些理论知识,什么五行八卦,三才九宫,学得那叫一个糊涂。今日得此机会加以验证,才真正明白其中奥秘,任你多强的对手,能不败在这暗合“三才”之运理的奇招之下呢?上攻为天击,能闭其耳目,下战为地绝,能动其根基,中间之攻是为人罚,乃断其命门。
高大川两眼瞪圆,思量着此者可能的应付方式,无解!以他的眼光,这是无解的一招,除非奇迹发生。奇迹就这样在眼前发生了,神秘人处变不惊,双掌双腿没有丝毫停顿,继续抵住来自上下的攻击,腹部猛缩,弯成弓形。
随着傀儡石掌将将挨进身体,神秘人的腰部竟然飞速旋转起来,速度迅猛,活像一架加大速度的螺旋桨,扇起阵阵强风。奇怪,此人身体被一分为三,上下两段攻击保持不变,中间部分从中分离而出,看上去仅余细细的一条细线。
细线无比锐利,划破北门的掌风,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