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朝和裕繁对于装修一窍不通,家里的土房子都是自己造的,哪有那么高级,弄那么多花钱的玩意儿。
裕玲和王瑞起的对话,2人听得一知半解、似懂非懂。2人没有打断他们的交流,只有裕繁在旁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家没有多少余额了,不要乱来。
裕玲确定王瑞起听明白自己的意思了,才满意地点头。
“你算算这样装修下来,建材要花多少钱。”
王瑞起拿出刚刚记下的笔记,翻了1页打着草稿,好一会儿才说:“马桶55元、玻璃15元、大白9元、铁门53元、水泥3元、石灰2元、砂浆2块……一起139元,新客户给您优惠一些,收您135块钱。”(好多资料找不到,就不考据了,任作者编吧)
“这怎么就要135块钱啊?你抢钱啊?”
裕繁脑子都大了。
今天半天的时间里,把他这辈子没听过的金额都听了1个遍,裕玲手里的钱仿佛不是钱,而是水,分分钟就撒出去了,再一看,手上的水干了,全没了。
王瑞起面露难色,“我已经是尽最大能力给您最优惠的价格了,再低老板没钱赚,肯定不能同意的。”
“行了,135块钱就135块钱,不过你可得给我介绍几个手艺好又优惠的小工师傅,到时候店铺开张了,来我店里我请你吃饭。”
裕玲推开挡路的裕繁,爽快地付了35块钱定金,剩下的等材料送到安装好再给尾款。
事情结束已经快2:00了,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了,3人饿得不行。
索性吃完午饭再回去。
裕繁为裕玲花钱的速度扩宽了1次眼界。
原来钱可以那么不经用的。
不,是原来钱在裕玲手上可以那么不经用的。
裕玲挑了一家未来还在的老店,是方朝常常去的那家鱼散粉店,在电影院的旁边。
等着鱼散粉炒好的期间,裕玲问起2人去电影院看过电影没。
2人都摇头。
“过年的时候村口会拉块布放电影,免费的,大家都会去村口看,可多人了呢,这儿电影院1张票价就要0.1-0.25块钱,有的还要0.3块钱,那么贵,还不留着买菜吃顿饭。”
裕玲是知道方朝不怎么喜欢看影视,所以裕繁说完,她就没往下接了。
不然她就趁现在,买张票带爷爷爸爸一块儿去看。
吃饱以后,3人又买了些家里需要的日用品才回去。
方朝问了裕玲,她和薪承喜欢的颜色后,就去裁缝店里扯布料。
店里没有绿色的布料,他就挑了个最相近的天青色的布料,然后又扯了黑色和红色的布料。
裕繁和裕玲2个人等在店外头,互相都看不顺眼。
裕玲烦她爸管太多,裕繁烦她一点女孩子的样都没,吵吵闹闹的总算结束圩日之行。
裕玲嫌弃地想,早知道她爸这么烦人,就不带他一起来了,搞得她在爷爷面前,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一路上净是她爸在逼逼,爷爷都是安静地看着他俩在闹。
裕繁走了1天了,也没再拒绝裕玲的提议,跟着一块坐上了自行车,在天空变成调色盘之前,车子骑到了村口。
“方朝回来了呀,哎呀,这是裕玲国外寄回来的自行车吧?你家可真是光宗耀祖了哟,外头的亲戚发达了,还能想着回来帮衬你们一家子。”
村长迎面走来,笑嘻嘻地打趣方朝。
方朝停下回应了几句,正要接着往家里骑,裕玲却突然喊着要下车,让方朝停下来。
“怎么了,你有事找村长吗?”方朝刹了车,让裕玲下来。
“对,我有事。”
裕玲看到远处,有1个老大爷在屋门口修剪茶花,那不是未来县领导的爸爸吗?
“你和裕繁先回去,我等会儿自己回。”
方朝哪里放心?
“我把自行车留给裕繁,让裕繁陪着你,等下带你回来吧。离家也不远,我走回去就行。”
“不用那么麻烦,你送裕繁回去,回头来接我就是了。”
方朝见她跑向村长那儿了,知道她没有什么事,赶紧先送裕繁回去。
“你是要找我说什么事儿啊?”
村长笑容满面。
昨天的柚树苗栽种下去都活了,经历那么大的暴雨和船运,柚树一点事儿都没有,夜里柚花的香味直窜鼻子,1条村子都被香味包围了。
他今天又去地里看了1圈,柚花开得更大朵了,长势喜人,在地里待了1天都不愿意回来。
“我们家要在镇上做饮食生意,我想这几日做些新菜出来,让村里的人试试味道,给我提供一点儿意见。”
村长自然是应好,这外国娃娃主意真多,回来还给卫国家安排生意做,卫国家是有福了呀。
两人坐在禾坪上,说着今天在镇上买卖的事,聊着聊着,裕玲‘不经意’地聊到了祖上,她道:“也是祖上的本事好,才在南洋赚到了些钱,家里的人都学了些,我算着码头那儿能发财,就是先去试试,看看算得准不准。”
“真的?你算的?”
村长半信半疑。
大家都信这些,可是现在国家明令禁止不准搞这些封建迷信的,查可严了,要是抓到可是要进局里的。
现在大家都不敢去问神,哪怕是问,也都是悄悄的。
“嗐,我就是瞎算算,也不知道准不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造化,也不能随便去改命改运,到时候把原来的福运改没了,得不偿失。祖上也不让我们学了,说窥探天机要折福折寿的。不是有什么大造化的人,就是看出来了也不能说。”
村长本还想让裕玲算算,她这么一说,便泄了气。
“村长伯伯,那人是谁啊?”
裕玲再次‘不经意’地指着刚刚看到的那位老大爷问村长。
“哦,那是明耀伯,他的独子家顺好像在县上当上了什么官,两公婆都住在县里,人家孝顺,喊他去县里养老,他不乐意,1个人在这儿养养花草种点菜,昨天还领了20棵柚树苗呢。”
裕玲装作一脸深沉,摇了摇头,道:“不行,明耀伯的面相看起来不太好,近期应该有场大疾病,身体会出现问题,也不知道还有多久了。你让明耀伯多注意心脏,让他家孩子回家1趟,多陪陪老人。”
裕玲还记得这位领导以前说过的事。
她爸每次回老家,他都会来找她爸约饭,他提起过自己的爸爸是在85年夏天,因为心脏不舒服而去世的。
领导一直很自责,说自己只顾事业,没能多陪陪他的父亲。
裕玲也不知道明耀伯的心脏是什么问题,这个年代能不能治,但是给人家一点提醒也是好的。
那个领导人还很不错的,主要对她爸不错。
“啊?这……不太好吧?”
村长想,这无端端的,和人家领导说要让他的爸爸多多注意心脏,剩下没多少日子了,那不是给人领导找晦气吗?
裕玲也知道人家未必信,她道:“无论他信不信也好,家里的老人只有身体健康了,自己的事业才会顺利。你记得和家顺说一下,让他多回来看看明耀伯,有空带明耀伯去检查检查身体吧。”
方朝已经送完裕繁倒回来了,裕玲和村长道别,往家的方向去。
村长犹豫不定,这种看相的事说出去谁信啊,别等会儿让人知道遭了举报,那他这个村长还能当下去?
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裕玲也真是的,不和他说还好,说了还怎么睡得着啊,一条人命呢!
“你干嘛呢?煎饼还没摊熟睡不着吗?”
村长把裕玲和他说的话,跟小花婶提了一嘴。
小花婶道:“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啊,当年你儿子刚出生,寻忠老伯……就是卫国叔他爸,人家不就给你儿子算过,说他有大福气,适合做带水的工作吗?”
“你看你儿子现在跑船,是不是挣不少?”
“裕玲继承了祖上的衣钵,会点看相算命的,也正常。你要不信就给家顺打个电话,不说看相的事,让他带明耀伯去检查检查身体不就好了?明耀伯对村里人都挺照顾的,是个大好人呢。”
“怎么说都是条人命呢,我们哪能知道了还不管?不管你良心过得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