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这天之后,封府的下人都知道,平素里最得小姐青眼的青环,不知怎么惹恼了小姐了,现如今青环在小姐眼里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了。
不少人都是乐于看见这个局面的,倒不是他们都幸灾乐祸,而是青环明明和他们一样,都是下人,可就仗着小姐的信任,对他们十分看不上,平日里都是恨不得拿鼻孔看人的,故而封府其他下人和青环都不太亲近。
红絮搬进了封堇蕙院子的东耳房这件事也在下人们中传开了,大家也更加明白现在在封堇蕙面前谁更得宠信,也知道谁更能说得上话了。
封堇蕙又躺在床上养了两日,封权才放心让她走动,封权和封堇蕙的生母李氏是青梅竹马,可惜李氏身子不好,当初生产时难产,虽是拼了力将她生了下来,却落下了病根儿,没两年便撒手人寰了。
封堇蕙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自小身子便比寻常人弱些,最受不得风寒,天一转凉就容易发热,这要是生在普通人家,还真不一定能活这么大。
所以封权如此紧张她的身子也不足为奇了。
封堇蕙好不容易求得了封权的同意,终于能出府去了,张家小姐张锦惜与她关系一向很好,听爹爹说,她刚落水昏迷时,张锦惜来看过她好几次,每次都急得要掉眼泪,故而封堇蕙刚一能出府,就先要去找张锦惜。
她与张锦惜儿时便认识,张锦惜性子虽急,心肠却好,又是张家嫡女,上面还有一个兄长,父亲官职虽不算高,但两家关系一直不错。
之前一直都是青环在马车里陪着封堇蕙,可这次出门,却换了红絮上车,青环倒被打发在车下随行,于是府里的人也更加确定了青环已然失去了小姐的偏信。
马车上,红絮皱着眉有些无奈,手里还拿着薄披风:“小姐,这两日风大,即便是老爷同意您出来,您也不能不顾着自己的身子呀,还是将这披风披上吧。”
封堇蕙知道红絮是真心为她好,也不怕她不高兴,心下当即有些感动,但......她还是觉得现在在马车里,不必再多此一举:“好红絮,我的好姐姐,下车时再披不成吗?”
红絮不为所动:“小姐可要折煞奴婢了,您还是披上吧。”
封堇蕙盯着红絮看了好半天,红絮眼神都不挪一下,就这么和她对视,最后还是封堇蕙先败下阵来:“好吧好吧,我披上就是了。”
青环在马车边随行,封堇蕙她们又没有故意压低声音,她便自然可以听见马车内的对话,当即心里不屑地轻哼,红絮真是不会做事,不知道顺着小姐些,依她看呐,过不了两日,小姐就该厌烦了红絮,想起她的好来了。
“对了红絮,”封堇蕙这两日精神好了不少,也整理好思绪了,便也要开始处理前两日有心无力的事情了,“今日等咱们回府了,你叫人去庄子里把徐妈妈接回来吧,当日我一时赌气,将她气走了,如今想来,徐妈妈也是为我好。”
徐妈妈是封堇蕙的奶娘,封堇蕙记得,大概是她重生前的一个月,她和奶娘因为岑皓的事情大吵了一架,后来又在青环的撺掇下,对奶娘说了难听话,奶娘一气之下,干脆去了乡下庄子。
两个人置气了一个月,封堇蕙好几次想着去将奶娘接回来,都被岑皓或是青环劝住了,现在既然她重生回来了,自然不能继续让奶娘待在庄子里。
“奴婢知道了,小姐放心吧。”红絮应下,想了想,欲言又止。
封堇蕙看出来她想说什么,便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红絮犹豫了一下,想着自己就算是得罪了小姐,这话她也要说:“小姐,要奴婢说,徐妈妈当时说的话虽不怎么好听,可也句句属实,小姐现下想通了就好了。”
其实要说当时徐妈妈说了什么难听话,倒也没有,毕竟封堇蕙是徐妈妈喂大的,说句不合适的,徐妈妈心里是将封堇蕙当自己女儿的,又怎么会说封堇蕙什么难听话呢?不过是徐妈妈说了几句岑皓的情况,又说两人不相匹配,让封堇蕙及时回头罢了。
“嗯,我明白。”封堇蕙点头,“红絮,今后有什么事你都可与我直说,不必担心那么多。”
“谢小姐。”红絮道。
到张府的时候,刚巧赶上张家大少爷张之岩,张之岩认出是封府的马车,本来一条腿都跨上马车了,又退了下来:“可是蕙儿妹妹来了?”
待马车停住,车夫放了脚凳,红絮便扶着封堇蕙下了马车。张之岩这才注意到服侍在封堇蕙身边的人换了,不是青环了。
封堇蕙下了马车,向张之岩回礼:“我听爹爹说我昏睡那两日锦惜姐姐来看过我,现如今我也好得差不多了,便来看看锦惜姐姐,也好叫她放心。”
“好,快些进去吧,莫要再受了凉。”张之岩也不耽误,见过礼便又上车去了,想来也是有事要办的。
封堇蕙来过张家不少次,倒也算是熟门熟路,张家门房一看见封堇蕙来了,就连忙进去通报了,于是还不等封堇蕙走到前厅,张锦惜身边的丫鬟寒露便来了:“封小姐这边请,我们家小姐一听说小姐您来了,高兴得不得了呢!”
封堇蕙闻言笑了:“我便知道张姐姐一直念着我,这不,爹爹刚许我出府,我便来找张姐姐了。”
寒露一路引着封堇蕙到了张锦惜的屋子,刚一到门口,就看见张锦惜等不及地跑出来了,看见封堇蕙便小跑上去握住了她的手:“我的好妹妹,你可总算是好了,你不知前两日我有多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