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是明礼堂的弟子。明礼堂堂主出了名的严格,要是知道自己堂内的弟子做出这种事,绝对不会轻饶。
入门考,其实是一个双向的考试。不止鸦首山的人在观察这些上山的报名者,报名者们也在反向考察宗门内的人。
所以没有一个堂主会愿意在这时候生出事端。一旦出了什么事,导致他们鸦首山的形象被抹黑,下一轮入门考报名者数量减少,他们根本担不起这个责任。
因而各大堂的堂主,包括四位长老,都会在入门考开考前,提醒自家弟子,千万要注意言行,不要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人多嘴杂,万一有问题,经过这么多张嘴一传,说不好会传成什么样子。
许禄延很聪明,他也算是大家族出身,知道这些名门望族,最重视的就是规矩。
除了鹤云宗那种放飞的异类,其他宗门都是比较保守传统的,一代代守着先辈留下来的习俗和规矩。
尤其是鸦首山这种,更是出了名的循规蹈矩。这次鸦首山还请来了其他的宗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真出了糗事,那也是在其他宗门面前丢脸。
鸦首山绝对不会做这种自毁形象的事。
这两个弟子听到许禄延的话,顿时心生警觉。
但是人类的本质是嘴硬。
尤其是他们正值年轻气盛的时候。
“孟筏诰是我们的朋友,跟朋友开开玩笑怎么了?”
“是啊小孟,我们就是随口说说,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人要是不要脸,真可谓没有对手。这两个讨厌的弟子都把孟筏诰欺负成这样了,还敢说自己和他是朋友。
许禄延直接转头问孟筏诰。
“他们是你的朋友?”
发糕翻了个白眼。
“他们也配?”
“你!”
发糕近来跟着大师兄学,也学会了不少保护自己和反击的办法。
许禄延还搭腔,他看着这两个怒气上升的家伙。
“他说你们不是他的朋友,所以你们就是在欺负人。”
其中一个弟子气不过。
“我就是说他两句,怎么了?他一个杂役——”
他后面那句话没能说完,因为许禄延突然喊了一句。
“孔师兄。”
孔幽来了。
他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他要看孟筏诰和许禄延,两个小孩要怎么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欺凌事件。
发糕平时有他惯着,面对旁人的恶意,一时半会儿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他接着许禄延说的那句话,反击得很好,算是有进步。
至于许禄延,这孩子的反应向来很快,情商也高。他练就的那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总是能在恰当的时候发挥出来。
他不止有天赋,在处理人情世故这方面,也显得成熟。
这么好的一个苗子,稍微培养一下,就是六边形的战士。
孔幽本来打算在许禄延没有利用价值后,就扔在鸦首山的。现在看来,这孩子的本事还不少。把这样的苗子白给鸦首山,他还觉得自己有点亏了。
孔幽估计着时间差不多,就抬脚走上前来。
再继续下去,两个小孩就压不住场子了。
他站在那两个讨人厌的弟子身后,等许禄延一喊孔师兄,他们迅速转身。
“师兄。”
“孔师兄好。”
孔幽上下打量着这两个躬身行礼的弟子,他的目光带着沉甸甸的重量,压得两人抬不起头。
“明礼堂的弟子?”
孔幽上来就点出两人的身份,他的意思也很明白。
他的言外之意是,他已经知道他们是来自哪里的弟子,事后绝对要找他们的堂主说道说道。
两个弟子的背后已经在冒冷汗了。
他们在心里互相埋怨,早知道就不该犯这个贱!
这下好了,被孔幽抓个正着。
孔幽被宗主和大长老委以重任,在入门考期间发生的任何异常,他都要记在心里,并且禀告给师父和宗主。
弟子们心里没底。孔幽要是只对他们堂主说还好。万一报到宗主那里,宗主再责问堂主,堂主得知他们欺凌参加入门考的报考者,那还能有好?!
孔幽也不多言,他这一句话,就足够两人腿软。
其中一个弟子抖着嗓音回。
“回大师兄,我们只是在这里和报考者闲聊,并无任何逾越的话。”
另一个弟子用手肘怼了怼他。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大师兄还什么都没问呢!他们就全招了!
那弟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孔幽在心里觉得好笑。
他招招手,让孟筏诰到他自己的身边来。
发糕等到孔幽给他撑腰,顿时扬起下颌,姿态变了,神气兮兮地站在孔幽身边。
孔幽发话了。
“孟筏诰虽然是杂役弟子,但一直跟在我身边,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跟他很有感情。
二位师弟,入门考虽然重要,但我对他的要求就是,量力而行。
能过呢,自然最好。不能过,他也能无忧无虑地生活。当不当鸦首山的弟子,对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我这么说了,二位可懂我的意思?”
孔幽把话说得很清楚。
孟筏诰就是他在罩着的,而且孔幽根本不在乎他能不能成为正式弟子。
有鸦首山的首席护着,就算他不是正式弟子,也能在山里好吃好喝地活着。
因为孔幽之前比较低调,所以很多人不知道孟筏诰和他的关系。
这回大师兄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明白了。
那两个弟子慌乱至极,连声对大师兄,还有孟筏诰道歉。
发糕表示自己勉为其难地原谅他们,这时孔幽看着他,森森开口。
“话虽然这么说,你也尽量别给师兄丢人。”
“……我知道的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