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两位,悄悄话说完了吗?”简开衡一刀斩开这个连半成品都不算的领域,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不用谢我,我今天心情不错。那句古话怎么说的来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见艾瑃不回复,简开衡翻了个白眼:“英雄救美的桥段不该这么写吧。”
艾瑃维持着脚踩红发女子的姿势:“不需要你救。”
简开衡无奈摊手:“真是绝情啊,好歹也是一起跳过舞的。”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发型,将刀收回鞘中,那一抹银发不知为何翘了起来,格外显眼。钢镚儿不知从哪儿飞回来,缓缓落在他肩上。
艾瑃见领域被迫,也不打算和简开衡多说什么,走向母虫。
进入领域前还肥硕臃肿的母虫,此刻只剩一米长左右,肉身在急速缩水。
当艾瑃走过去的时候,缩水更快,最后只剩手指长的干虫落在地上,脚一踩就成粉末了。
赵柳儿周身的肉须早已消失不见,此刻浑身都是粘液,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艾瑃半蹲在赵柳儿面前,先是探查了一下颈动脉,随后感受体内利数情况:“张机,入阵。”
简开衡并肩站着,左手搭在刀柄上,嗤笑一声:“你这是完全把我忽视了啊。”
艾瑃这才缓缓起身,看向简开衡:“找我什么事?”
反正又是拉她入伍之类的无聊话术。
简开衡右手护在脖子后面,稍微扭了一下脖子:“你不是要招人吗?”
艾瑃身子一僵,眼中多了许多平时不曾有的情感,她微微垂首,将自己的表现隐藏,闷声道:“有结果了?”
简开衡略微勾唇:“对,你加入天使,我就告诉你。”
“我……”艾瑃犹豫了。
她回想起李玉瑱关于天使的评价,犹豫了。
可她又实在迫切地想知道NI001是谁。
简开衡对于艾瑃的犹豫早有所料,看了眼地上的赵柳儿:“看来我的动作还是太慢了,你对稷宫已经有感情了。”他耸肩,“不过选择权在你,我不强求。”
一张黑色的卡片从简开衡手中甩出飘到艾瑃面前被后者接住。
“想好了,随时联系我。”
简开衡转过身去,意欲离去,离开之前,他好心提醒了一句:“你要是想当个双面间谍,我们也不反对,能知道多少,能改变多少,就得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说完,简开衡踩着步子,离开了此地。
艾瑃指腹摩挲着手中的黑色卡片,暂且收了起来。
“仲景先生,赵柳儿如何了?”
“主公,这位姑娘没什么大问题,只需要好生休养即可。”
艾瑃点头:“好,麻烦了。”
收回张机以后,艾瑃蹲身,将赵柳儿抱起来,唤出筋斗云,踩了上去,往花都飞去。
赵柳儿暂且被安置在稷宫内,艾瑃则回了钱家。
钱诚一直焦急地等候着,见艾瑃平安回来,松了口气,不过一眼就看见了艾瑃血肉模糊的双手,心疼地拿起来:“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召唤师吗?怎么近身搏斗了?”
艾瑃摇摇头:“没事。”
钱诚赶紧喊来私人医生,给艾瑃消毒包扎。
夜晚,简单将身上擦了一遍,艾瑃将灯关了,随意坐在地毯上,靠着床。
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线,她拿出简开衡给的那张黑色卡片,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钱家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艾瑃回过神来,拿出手机,用私人账号,拨出了那个号码。
等待对方接电话的时候,艾瑃的另一只手一直紧紧攥着胸前的铭牌。
大约三十秒左右,对方终于接了电话,声音有些困倦,带着鼻音:“哪位?”
艾瑃深吸一口气:“我加入,告诉我。”
简开衡露出奇怪的表情,拿远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后回复:“你可真会挑时间。”他无奈一叹,“NI001,编号起始已久,但在三年前被封禁,上一位此编号使用者,名叫李玉瑱,也就是,你的班主任。”
“李,玉,瑱?”艾瑃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呼吸不可避免地加重,“你,确定?”
“信不信由你,我要睡了,再见!”说完,简开衡也不管艾瑃那边什么情况,继续大睡。
真是,这些上帝一点也不关心别人的休息。
直到通话彻底挂断,嘟嘟声停止,手机屏幕熄灭,艾瑃才回过神来,任由手机从掌心滑落,掉在地上,她双手紧紧包裹着胸前的铭牌,垂头,无声落泪。
泪水从缝隙中滑落到铭牌上,艾瑃愈发用力。
“NI001,我终于,知道你是谁了。”
幸好她没放弃,幸好无数次自杀都活下来了。
过了会儿,艾瑃捡起自己的手机,打出李玉瑱的手机号码,却没有立即拨过去。
拨过去说什么呢……
说谢谢他的救命之恩?
说她过得如何如何不好?
说她每个日日夜夜多么难熬?
艾瑃觉得腹部一阵绞痛,她爬起来,冲到厕所里,对着马桶呕吐起来。
李玉瑱救过很多人,自己对于他来说,或许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小女孩,就像花间醉那样……
若不是自己这般特殊,根本不会得到花间醉的特别对待,也不会进入稷宫。
她庆幸自己的S级沙利叶,又痛恨。
十来分钟后,那种难受的感觉总算褪去,艾瑃随意倒在地上,看着白净的天花板,心中空空的。
长期没有多少食物吃,她的胃是早已缩小病变的,来了稷宫之后,在旁人的要求下,每天摄入那些食物,其实大部分都没有吸收,很多都吐了。
艾瑃抬手,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活着……还是有好处的。
“对吧,艾瑃?”
没人会回答艾瑃,这只是个只有她自己的卫生间而已。
相比于对于李玉瑱来说,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她成为一个强大的月使,以守护普通百姓为己任。
若是如此的话,她做就是了。
他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
她记得就好了。
毕竟从始至终,这都只是一场她一厢情愿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