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驾到!”一声通报,院子里呼啦啦跪倒一片。
“陛下驾临,恕老身未能远迎!”老太太佝偻着身子颤巍巍跪下,看上去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惠文帝急匆匆走进来,眉宇间的凌厉收敛了几分,“老夫人免礼,君儿的伤怎么样了,人醒了没有?”
老太太起身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孙耀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回禀,“一剑穿心,人还在昏迷,大夫都看过了,说是凶多吉少,能不能挺过今晚也未可知。”
惠文帝险些站立不住,“快,快,陈院判,快去瞧瞧。”
陈院判整治了半天,满脸疑惑,按理说这伤虽凶险,却也没有严重到性命垂危的地步。
却一直昏迷不醒,实在叫人匪夷所思,也查不出其他病症。
“究竟怎么样?”见陈院判的脸色凝重,惠文帝坐不住了,“你别总皱着眉头,倒是说句人话啊!”
“将军的脉象甚是奇特,老臣也从未遇见过,这一直昏迷不醒只怕……”陈院判还没说,却被惠文帝不耐烦打断。
“就告诉朕,能不能活,你能不能救?”好好的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惠文帝看着躺在床上浑身绑着纱布的人,心口像是被堵了一样闷痛难当。
“将军若一直这般昏迷不醒,臣也没有把握,陛下恕罪!”陈院判跪地请罪。
“没有就快去想办法,若是救不活他,我要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惠文帝怒急,挥手道:“滚,滚出去,通通滚出去!”
和坤忙挥退众人,转身将房门关上。
惠文帝坐到床边,老泪纵横的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人,“君儿,你一定不能有事,否则,否则,朕如何向你死去的母亲交代。
儿啊!朕对不起你的母亲,也对不起你,朕知道这些年委屈了你。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生母是谁吗?朕告诉你,你的生母乃前朝公主宇文惜玥,当年朕下江南途中遭遇行刺,幸得你母亲所救,朕隐瞒身份谎称是柱国大将军关成峰,原以为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
却不曾想与你母亲有了情,朕走时你母亲已怀有身孕,朕答应她会迎她回府,可事后朕查明她的身份才知他是前朝欲孽之后,朕不能让旁人知晓此事,否则无法向天下臣民交代,此事一旦泄露你与你母亲就都活不成了。
朕只能狠心放任她一个人在青州,却不想因此害了她抑郁成疾香消玉殒。
儿啊!朕是想护住你们母子的,可朕错了,朕已经失去了你母亲,绝不能再失去你啊,你一定要好起来。”
惠文帝双眸迷茫看向床上的人,回想起当年之事,心口一阵酸痛。
“朕都听说了,你此番这般都是你那小表妹给闹的,你若有事,朕绝不饶她。
只要你醒来,朕就是绑也把她绑给你。”惠文帝越想越气。
起身走到门外,“乐瑶,给朕滚进来!”
乐瑶忙走进房间,“陛下,臣女……。”
“看看你干的好事,朕的~,朕的好臣子,堂堂八尺男儿被你个小妇人勾了魂,害得他战场上神思不宁,这才招了这般劫难。”惠文帝一脸痛惜。
乐瑶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跪地道:“都是我害了表哥,陛下要如何罚,我绝无怨言。”
“你说的!”惠文帝胸口起伏不定,“朕要你从现在起,寸步不离的照顾他,直到他伤好痊愈,伤好后你二人立即完婚。”
“陛下,臣女愿意照顾表哥,可这……”
“你瞧瞧他伤成什么样了,今晚能不能挺过去都未可知,他为了你连命都不顾了,你却还要这样负他。”惠文帝横眉怒对,起身气冲冲往问外走,“就这么定了,若敢不从朕治你个抗旨之罪。”
乐瑶跪坐在地上直到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上,才惊的回神。
看着床上重伤的人,心口钻心的疼,“表哥,我该怎么办?无论我怎么选都是错!”
乐瑶趴在床边,握住他满是茧子的手,贴在脸上,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到关瑾君手上。
“表哥,我心里是有你的,一直都有你,我已经忍的好辛苦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逼我?
求你醒醒好不好,我答应你,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乐瑶哭的伤心,并未注意到床上的人呼吸紊乱,心口剧烈起伏。
关瑾君虽吃了药昏迷不醒,可听力思绪却万分的清醒。
刚刚陛下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这些年萦绕在他心里的疑虑通通都解开了,他也终于知晓生母是谁。
他与瑶儿之间的问题也迎刃而解,瑶儿也终于亲承认心里有他,愿意嫁他!
他恨不能立刻就醒过来,这实在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夜半三更,乐瑶趴在床边昏昏欲睡,孙耀麟悄悄翻窗进来。
“小表妹…小表妹?”
见床边的人没有反应,这才稍稍放心,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瓶子。
送到关瑾君嘴边,一股脑灌进他嘴里。
须臾,关瑾君缓缓睁开双眸,眼中一片清明,哪还有刚刚性命垂危的模样。
关瑾君转头看向一旁的乐瑶,嘴角勾起浓浓的笑意。
“瞧你这样,是阴谋得逞了?”孙耀麟抱胸靠在床边,无语翻了个白眼,“下次再干这样缺德的事,可别叫上我,瞧你那阴损样,真是狠起来连自己都伤。
你说说你,这剑稍稍再偏一寸,你的命还要不要了?”
想想都后怕,关瑾君被刺伤的画面一直在他脑子里盘旋,每回想一次他就心惊一次。
可这个疯子,竟然用伤威胁他,让他帮忙一起做戏骗人。
从前见他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却原来是个披着君子外衣的十足小人。
瞧给小表妹吓的,估计这辈子都不敢再提另嫁他人的事。
“我有分寸!”关瑾君侧身靠近乐瑶,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这一剑值了,小骗子,这一次你跑不掉了。”
孙耀麟浑身一激灵,一股寒意袭来,他不禁有些同情小表妹了。
这样娇软的小白兔就这么落入饿狼的陷阱,岂不是要被啃的连渣都不剩?
被这么个疯狼看上,真是可怜可惜可怕啊!
“受不了你了,你也醒了,我走了!”再待下去他想报官。
关瑾君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小脑袋,头都未曾抬一下冷冷开口道:“将迷药熄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