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神冰冷地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接触到老爹那眼神,心里一凛。
他委屈道,“真的!父皇,您要相信儿臣啊!儿臣是真的被人算计了!”
“你被人算计?”皇帝哼了一声,“所以,你不是自己来的,你是被人迷晕的扛过来的?”
三皇子闻言,一脑门儿的冷汗。
他是自己来的,但他没想到自己会被人放倒在这里,又被父皇给堵上。
“是……儿臣是自己来的,裴玉清写信给儿臣,说……说她与儿臣那车夫,是被算计了,她想起一些细节来,希望能见儿臣一面,将细节告知!”三皇子急切道,“儿臣也觉得,车夫会出现在偏殿,实在蹊跷,这才前来。”
皇帝还没开口,何洪禧先“咦”了一声。
皇帝侧目看他。
何洪禧连忙躬身道,“奴才只是觉得奇怪,裴姬从牢里到这儿,身边一直都有人,直至入夜,她要沐浴休息,才把身边的人赶走。”
“她是什么时候,又是如何送消息给三皇子的呢?”
皇帝挑眉看着三皇子,似乎耐着性子,在等他解释。
一旁的太医,虽然微微躬着身子,看向三皇子的眼神,也略显不忿。
三皇子欲行不轨,被人打晕,竟然还污蔑他医术不行?
他靠医术吃饭的!三皇子这是要砸了他的碗啊!
他倒要听听,三皇子如何把话圆上。
“她,她驯了雀鸟,用雀鸟送了字条。”三皇子道。
“她带来的鹰,已经被没收了,你是说,她还有私藏的信鹰?”皇帝问道。
事已至此,三皇子急忙坦白,“她说,她驯养禽鸟最是厉害,她又驯了一只雀鸟,就是普通常见的雀鸟。”
“因为在京都送个字条,不需要这雀鸟飞得多快、多高,最重要的是不惹眼。”
皇帝的脸色却越来越冷,“你对她倒是很了解。”
三皇子心里咯噔一下,他连忙跪地叩首,“父皇明鉴,儿臣真是想弄清楚车夫那件事,别无他意。”
“儿臣刚见到裴玉清,就被人用药迷晕……等儿臣醒来,就看到父皇您来了!”
“儿臣如今想明白了,儿臣就是被人给算计了!说不定……说不定是裴玉清联合那人一起算计儿臣!”
三皇子情急之下,不知是单纯为了自保,还是真的怀疑了裴玉清。
他急声说完,屋子里却是一静。
“裴玉清算计你?为何?”皇帝看向三皇子的眸子越来越失望,“你与她有什么恩怨?”
三皇子正欲解释。
却听皇帝继续道,“能让她用自己的命来算计你?”
三皇子闻言一愣。
用自己的……命?
他回头看着床榻上的女子,女子皮肤雪白,双目紧闭,朱唇红润,像是睡着了一般。
但父皇却说,她死了?
三皇子难以置信,他不由伸手去摸裴玉清的鼻息。
“嘶……”
“她死了?怎么死的?”
那药不是迷药吗?自己都没死,裴玉清怎么会死?
三皇子刚要仔细回忆,他的脑袋就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他不由抬手摸了摸头。
他脑袋上赫然鼓起一个大包,刚才太过紧张,不觉得,这会儿用手一摸,疼得钻心。
“告诉他,裴玉清怎么死的。”皇帝对太医道。
太医本就对这个要砸他碗的三皇子心怀怨气。
闻言,他清了清嗓子,用最笃定地语气道,“裴姬乃是受刺激过度,情绪激动之下,突发心疾猝死!”
三皇子瞪大眼睛。
情绪激动?突发心疾?
裴玉清是自己死的?
那跟他有什么关系?为何父皇一副失望且埋怨的眼神看着他?
三皇子余光一瞟,正好瞟见自己和裴玉清衣衫不整的样子。
电光火石之间,他明白了——
“父皇!儿臣真是被人给陷害了!”
“那人先迷昏了儿臣,又刺激死了裴玉清,然后做了这出戏!”
“就是为了嫁祸儿臣啊!儿臣收到的字条,说不定根本不是裴玉清,而是那人故意引儿臣来此!”
三皇子一边磕头,一边痛哭流涕。
“求父皇明鉴!”
“对了!那人说不定还没走!那人说不定就在行宫里!”
“求父皇命人搜查!看那人是否还在,是否留下蛛丝马迹!”
假山后。
墨兰呼吸一滞。
她对南星的药,很有信心。
她相信其他大夫看不出端倪。
但皇上若要现在搜查行宫……他们就在这院子里。
这会儿跑与不跑,都会被人发现的吧?
墨兰凝眸狠狠瞪了凌风一眼。
若不是他拦着,她刚刚说不定已经脱身了!
现在也不至于会被困在这儿!
不过夜色太浓,他们藏身的地方又漆黑漆黑的。
凌风并没有看见她犀利的眼神儿。
凌风听闻她呼吸一滞,只当她是紧张。
他贴着她耳朵道,“别怕,不会搜。”
他说话的气息,让墨兰耳朵痒痒的。
若不是眼下这情形,她早一拳捶在他鼻子上了。
现在却只能一动不动,藏匿气息。
“搜查行宫?”皇帝冷笑一声,“你不嫌丢脸,朕还觉得丢脸呢。”
“人已经死了……”
皇帝看了看裴玉清的脸。
她已经没了呼吸心跳,但她娇媚的容貌,却依旧叫人心中乱跳。
可惜了的。
“裴姬的事,就不追究了。”
“至于三皇子……”
皇帝的目光落在三皇子身上。
三皇子眸底既有泪,亦有委屈。
“你避开行宫的侍卫宫人,悄悄摸进裴姬的房间……你想干什么?”
“你做这些的时候,你心里可有朕这个父皇?”
皇帝声音并不高,甚至听不出多少怒意。
但三皇子的心,却一下子慌了。
“父皇……儿臣错了,儿臣知错了!儿臣只是一时糊涂!”
三皇子扑上来,抱着皇帝的腿。
皇帝甩他,却没能甩开,“去宗人府反思己过,好好想想吧。”
“父皇!不要……儿臣真的已经知错了!求您开恩!”三皇子痛哭流涕。
“何洪禧!”皇帝皱眉道。
何洪禧立刻上前,拉开三皇子。
皇帝阔步出了房门。
他站在门廊下,望着院子里浓浓的,化不开的夜色。
不只是在看什么,还是在想着什么。
假山后头的两个人,一动不动,连气儿都不敢喘。
“皇上?”
“回宫。”
“那裴姬……”
“赐一副棺材,找个地方埋了吧。”皇帝说完,顿了顿,“埋了之后,派个人去跟他们的使臣说一声。”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何洪禧连忙躬身,“是!”
脚步声渐行渐远。
假山后头的两个人,全身都僵了。
“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