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听说那些婆子堵了栖迟院的门,在外头又嚷又骂,恨不得拆了院门。
她心中暗自得意。
不过两日,管家便带着名单来找她了,“回表小姐,名单上的人,都遣走了,领了这个月的月钱,还了他们的契书。”
“都走了?”苏怡惊讶道,“他们愿意走?没闹事?”
“怎么没闹?”管家叹道,“都闹到栖迟院了,差点打起来呢!
“外院那些人,也是不像话,竟然围了小公子的车!把少夫人吓坏了!
“估摸是少夫人给钱安抚了他们!他们这才同意走!”
苏怡冷冷勾了勾嘴角。
那些人,胆子真大,敢想敢做!他们围了景佑,景佑是宋明礼的命根子,她可不得出一次血吗?
“表嫂还说自己没钱了!这不是有钱吗!”苏怡故意在管家面前不满道。
管家叹了口气,“听说是回娘家借的钱,本是做半年花用的,这下全给出去了。”
苏怡心下得意,她削减了开支,宋明礼出了钱。
回头顾老夫人和姨母夸起来,也是她的功劳。
宋明礼出钱,且领不了功劳,还要被顾家人记恨!
看她以后还如何在顾家立足!
才半年的花用而已!便宜她了!
送走管家,苏怡心情不错。她拿着名册去找孙氏,把她削减开支的事儿给说了。
“这些都是侯府的老人,把他们赶走,不好吧?”孙氏迟疑道,“其实最无用的,是老夫人院子里那些个人!
“那些多是她娘家那边的穷亲戚!单是洗衣服的婆子,养了七八个!哪有那么多衣服要浆洗?”
苏怡心里冷嗤,当她傻吗?
刚进侯府,就朝老夫人的院子开刀?
“这些人也都老了,出不了多少力。把他们遣散,一个月能省下来十两银子呢!”
苏怡得意一笑,“而且呀,他们怨不到侯府头上,他们只会记恨宋明礼……”
苏怡把她坑了宋明礼一笔的事儿,跟孙氏说了。
孙氏最近,总是在宋明礼这儿遇挫,闻言,顿时笑逐颜开,“好!还得是你来!
“山儿早该接你进府!若是你早来,我也不至于总在她面前受气!
“且等着吧!别看他们是下人,下人的嘴毒着呢!日夜骂她!咒死她!”
因为周嬷嬷交代了,叫那些被遣散的人不要声张。
如果他们声张,少夫人就没法儿给他们安排活计了。
事关自己的饭碗,这些人嘴巴倒也严实。
顾家人问起,这些人也三缄其口,只说少夫人给补贴了遣散费,他们找到了下家。
三日之内,这些人都从顾府离开了。
从顾家离开,去了少夫人给他们安排的去处,这些人的嘴,可就没有那么严实了。
京都各府上的下人,少不了有同乡,或是沾亲带故的。
顾家如何小气,如何苛待下人,少夫人如何宽厚仁善,如何不当家,还要为顾家收拾烂摊子……
早在京都各府的下人口中,不胫而走。
顾青山不知道这些。
他听苏怡说,她给顾府节省了一笔开支,遣散了一群只拿工钱,不干活儿的人。
一个月可以省下十两银子的开支。
十两银子虽不多,但能少点,他的肩头就轻松点儿。
“还是你肯帮我,她们都只会逼我,让我想办法。”顾青山在崇明堂的西厢,偷偷摸摸地和苏怡亲热。
苏怡暗暗得意,这家,也没什么难当的嘛!
……
过了没两日,顾青山好不容易借了昔日老友的面子,终于厚着脸皮,挤进了一群公子哥儿的酒席上。
没想到,这酒席竟请来了崔家四郎。
这顶级门阀家的郎君,他若是在自家长辈面前,提携自己。
那以后往上攀爬的机会,多得是呀!
顾青山心里热忱,频频找机会,向崔家郎君敬酒。
崔家郎君原本没正眼看他,但听旁边人说,他是长宁侯世子,顾青山。
“顾青山!我知道你!”崔四郎忽然说道。
顾青山心里怦怦一阵跳,上天眷顾!他的机会来了!
“你娶了个贤妻啊!家有贤妻,真是好啊!”崔四郎笑眯眯叹道。
顾青山脸上一僵……跟宋明礼有什么关系?该不是故意调侃他吧?
酒桌上的其他人,也都笑起来。
顾青山脸上,有几分挂不住。
“你们别笑,我认真的!”崔四郎收起笑意,“我听我家小十五说,你们家遣散了一批,老侯爷那时候就在府上做活的老仆人。
“老侯爷当年说过,只要他们好好干活,会为他们养老!你们却只多发半个月的月钱,就把人打发了!
“嗐!你这事儿做的不地道。就算你有难处,总比他们好过吧?让人三日之内,搬离侯府,你这不是要逼死人吗?”
顾青山暗暗吸了一口气。
这事儿,崔四郎怎么知道的比他还清楚?
三日之内搬离?苏怡没这么告诉他呀?
苏怡只说,宋明礼给他们补了遣散费,他们自愿离开了!
“崔四郎是不是误会了?怎可能是只给多发半个月的月钱?我们侯府给补了遣散费的!
“侯府不复昔日荣耀,也没那么多主子,自是不该铺张浪费,这才遣散他们……”
崔四郎却似笑非笑看着他,“你不知道他们私下里怎么骂你们侯府吧?
“若不是你那贤妻,为他们安顿了去出,还贴补了银子,你当他们不会把这事儿喧嚷的京都人尽皆知?我家小十五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还能有假?”
“哦,是了,我家下人也听说了。还当笑话讲给我听呢!”桌上立即有人附和。
“嗐,你们不知道,那宋氏的钱,还是跟宋家借的!”桌上有人知道的更多,“那宋家都被排挤到朝廷边缘了,若不是靖王爷念着老将军,宋家定都被排挤出京城了,竟还要宋家接济长宁侯府?”
“顾世子,你这样可不行,老这样我们还怎么带你玩儿啊!”有那以调侃别人为乐的纨绔,故意取笑他。
顾青山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他原本是站起来,向崔四郎敬酒。
结果现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幸好身边的友人,一把将他拉坐下,“喝酒,喝酒!”
顾青山不知自己是如何硬着头皮,喝完了这场酒。
崔四郎那番话之后,他只觉得桌上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鄙夷和嘲弄。
崔四郎肯定是故意的!
顾青山郁闷之下,酒没少喝,他醉醺醺地回到顾府,直奔崇明堂。
苏怡刚刚睡下,就听闻轻轻地拍闷声。
“这么晚了,谁呀?”苏怡不想起身。
“我,开门。”顾青山低沉压抑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