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琏一使眼色,四名锦衣卫立马上前,两人抓住杜勋,两人抓住宋企郊,径往外拖。
杜勋和宋企郊都搞懵了。
入城谈判请降,一句话还没说呢,就要人头落地。
换谁,都不甘心呐!
杜勋大惊,疯狂扭动身子,想要挣脱,大急,大叫:“陛下......两国交战,不杀来使呐......”
宋企郊却是风轻云淡,仿佛生死看淡。
喝骂道:“杜勋,死就死了,嚷嚷个屁!”
“等一下......”
崇祯闻言,突然喊了一声。
杜勋立马停住挣扎,心下大喜,以为崇祯改变了主意。
“唰......”的一声。
崇祯突然拔出腰间天子剑,冷冷道:“朕想试试,此剑锋利否。”
“啊......陛下,饶命呐......”杜勋看见锋利剑刃,双脚打颤,大声求饶。
没根的尿,一下子就干出来了。
崇祯知道,杜勋先前进北京,可是牛逼轰轰得很。
他一个尚膳监掌印太监,管后厨的。崇祯派他监军,他在宣府投降李自成不说。竟敢主动请缨,狐假虎威,入京师谈判,傲视京师文武百官为无物。
这回,崇祯可不惯着他,要让他暴露暴露本性。
“杜勋,枉朕如此器重你,派你监军,委你重任,你竟敢投降流贼,替流贼办事。”
“朕不杀你,难道留你祸害百姓?”
崇祯跨步上前,一剑递出,剑尖,直抵杜勋的脖子。
感受着崇祯手中锋利冰冷,杜勋下体残尿,又狂泄不止。
“陛......陛下......内臣投降,是......迫不得已啊。”
“宣府总兵王承胤率兵投降,内臣势单力薄,制止不住啊。”
“呵呵......”崇祯冷冷一笑。
“说......此次入城,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陛下......内臣这次入城,真是为陛下办事,为大明着想。”
“李自成,他想要率大顺军,归顺大明,还要出关,替大明去打建奴呢。”
“啊......”
五大阁臣、几大重臣同时一惊。
天上,居然会掉馅饼?会有此等好事?
这话,崇祯当然不会信。
自从看见杜勋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历史的走向,基本不差。
崇祯冷冷一笑:“杜勋,闯贼投降是假,讹朕的粮草钱财是真吧?”
“啊......”
杜勋扑通一声,直接跪在自己洒的尿里。
“陛下,李自成可是非常有诚意。刘洪大管家、徐缺镇抚使,都让内臣给带回来了。”
“啊......真的?”
“陛下,就在外面,不敢欺骗陛下。”
崇祯立马三步并作两步,提着剑冲出工部兵器局。
他果然看到,面色苍白、病恹恹的刘洪和徐缺。
两人脸上、脖子上的鞭痕,依稀可见。宽大袍子下面,肯定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陛下......”
看着突然冲出来,一脸焦急的、一脸欣喜的崇祯。
刘洪和徐缺双双下跪,一个养尊处优的侯府大管家、一个铁骨铮铮的大名锦衣卫,竟双双呜咽哭了。
“来人......快传御医......”
“不......快......快送太医院......”
崇祯一声吼,高文采急忙带着一众锦衣卫,用软软的滑杆,抬上刘洪和徐缺,飞奔向太医院。
这样,才最节省时间。
躺在滑杆上,刘洪和徐缺相视一笑。
他们挨的一切打、受的一切苦,值了!
返回兵器局,崇祯心头,突然生出一个绝妙主意:也是一大毒计。
呵呵......李自成出毒计,那就以毒计对毒计,看谁的毒计毒辣?!
“来人呐,两位使者所言不虚,给松绑......”
很快,杜勋和宋企郊就恢复了自由。
“杜勋,你说,平白无故,李自成为何要请降?”
“陛下,可能,北京城久攻不下,让他觉得,陛下才是真龙。”
“所以幡然醒悟,认清了形势,不敢再和陛下对抗,想当陛下的臣子。”
崇祯呵呵一笑,继续道:“杜勋,李自成请降,还要帮朕打建奴。”
“他如此忠心耿耿,想要点什么赏赐?不会是发扬什么光荣传统吧?”
杜勋咂吧着嘴,回道:“陛下,闯王只要10万石军粮,100万两饷银,即可撤兵,出关杀建奴。”
“啊......”
五大阁臣,几大重臣,都怒不可遏,怒目圆睁。
京师本就缺少粮饷,莫说没有这么多。就是有,也不能给啊。
谁知道李自成是真是假,十有八九,是假的。
一直沉默不语,冷眼旁观的大顺吏政府尚书宋企郊,突然开口。
“刚才,杜太监还没有说全。”
“闯王,还要请封关中之地和山西之地,世袭罔替,不跪拜、不入朝。”
“放肆......”
李邦华突然怒道:“寸功未立,我大明粮饷、土地,岂是那么容易给的?”
“陛下,大明不割地,不议和。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关中之地、山西之地,千万不能给啊!”
首辅范景文接过李邦华的话,声如洪钟:“陛下,臣以为,闯贼是异想天开,狮子大开口。”
“这十万石粮食、百万两军饷,不如给大明将士,一样可以出关杀敌。”
“陛下,臣附议,不能给。”次辅邱瑜,也极力反对。
“陛下,咱大军连战连捷,将士归心。不给闯贼,照样可保京师无忧。”李遇知奏焦急道。
“陛下,若是给流贼一百万两,臣坚决不从。就是不干这个户部尚书,臣也不敢答应。”方岳贡直接拿乌纱帽威胁崇祯。
……
崇祯轻轻一笑:“呵呵......众爱卿所言极是。”
扭头,看着杜勋身边的宋企郊,竟岔开话题。
微笑道:“呵呵......宋企郊,宋尚书,朕记得,朕刚登基,你就高中进士,你可是朕的第一届天子门生。”
“如此说来,咱俩也算有缘,17年的缘分呐。”
“啊......”宋企郊有点懵!
有缘?
十七年?
谈恋爱吗?”
......
崇祯不顾宋企郊懵逼,继续微笑道:“宋企郊,朕听说,当年闯贼兵围乾州,扬言:但得一人,免屠城。”
“朕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就是你吧。”
宋企郊更懵了,他没想到,他一个丁忧在家的扬州府小小推官,崇祯居然记得这些。
他正代表李自成来谈判呢,说这些,意欲何为?
“陛下,臣襁褓丧父,由娘亲抚育成人。”
“当年闯王围城,企郊在家丁忧,已了无牵挂,本欲一死以谢圣恩,追随母亲大人而去。”
“奈何乾州老幼齐跪宋氏府门,填街塞巷。这些父老,在臣孤苦幼年,曾善待企郊。企郊在外为官,又多扶助母亲大人。”
“企郊惶恐不安,半夜难眠。只得不计名声,投降闯王。”
......
宋企郊一番话,众臣都沉默了。
崇祯,居然泪目。
深情道:“孤儿寡母,受乡邻之恩深大,岂可亲弃?”
“宋尚书,你投闯王之事,朕不怪你。”
宋企郊有些感动,也泪目了,也更懵了。
眼前的崇祯,是他为官大明朝的时候,那个刻薄寡恩的崇祯吗?
崇祯继续道:“杜勋,宋企郊,你们也知道,大明连遭天灾人祸。”
“天灾,不可抗力。可人祸呢,朕常自省。朕觉得,有一些人祸,始于朕。”
“朕要下一道罪己诏,警醒世人、百官,以儆效尤。”
罪己诏?
众臣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