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给我这个?”凌卓摇晃着铜铃,铜铃发出悦耳的声音,清脆温柔,就像眼前的奕雀皇一般疏离却又温润。
“没什么,但愿你不会用上它。”奕雀皇眼神略有躲闪的说道。
凌卓见他不愿意说,知道他脾气,软硬皆不吃,问也白问,便也不再追问,老实的把铜铃给自己坠上,方抬头笑着道谢:“谢谢,这铃铛我很喜欢。”
闻言,奕雀皇则是背过身,一手蜷起在唇边轻咳了几声,只当作不在意。
“对了,你是坐黑船到的皇朝,在海上一定遇见不少海妖对不对,我想助哥哥开辟航线,但皇朝通往瑞霖也好,凛寒之地也罢,航线都因荒废多年被海妖占据。”凌卓岔开话题,忽然想起自己近期的正事。
觉得告诉奕雀皇也无妨,于是继续说道:“程容若已经谈妥与民间商贾西贝家合作,利用黑船航线,逐渐拓宽,形成新的皇朝航路。届时,你再来皇朝会便利很多。如果有机会,我也会去瑞霖看看。”
凌卓看着远方,虽然看不到海岸,但想到能在这个世界多看看走走,心情便舒朗很多。
奕雀皇看着如今的凌卓,她不像在那个世界时那般娇弱,需要无时无刻的呵护。
如今的她身上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努力的,向上的活着,对眼下不惧任何困难,对未来充满希望。
奕雀皇想说可以帮她驱逐航线上所有海妖,但想想又觉得不该插手帮她提前处理掉这些麻烦,让凌卓失去乐在其中的样子,于是便顺着她的话说道:“那我在瑞霖等着你。”
他没有用本君自称,如此便像朋友之间的约定,凌卓感受到他的善意,笑容灿烂的看向他:“好。”
一阵春风吹落无数海棠花瓣,在此时,二人似乎都没发觉,这天地间因他们这一刻的相知,阳光温和的光线丝丝缕缕穿破了遮挡的云朵,落在大地上,带来了无限的生机。
在奕雀皇一行人离开皇朝之际。
一直派人关注他动向的皇伊贤终还是百忙之中微服出宫,快马赶上了奕雀皇。
奕雀皇自掀开的车帘内看着高头骏马上皇伊贤,毫不意外:“你来了。”
“我们谈谈。”皇伊贤并没有再像初次见面时那般充满敌意。
这些日子,他冷静许多。若是阿姊只是一枚棋子,棋子擅自做主行事坏了计划,还是对天下有巨大影响的计划,那么处在那个位置之上的人做出如此惩罚并不为过。
他也是帝王,自是更能理解高处不胜寒,一招错满盘皆落索的后果。
他这次特意追上来,自然更多的是为了凌卓。
奕雀皇下了马车,随皇伊贤走至一处地势极高的崖边,看着脚下的盛都城。
“阿卓刚到这里时,盛都还是满目疮痍。”皇伊贤追忆。
“你将她照顾的很好。”奕雀皇望着千阁学坊的方向:“比本君照顾的要好。”
他凭心而论,虽然在异世暗中守护,但却没真正为凌卓做过什么。
倒是皇伊贤,亲手将凌卓带大,已是养育之恩的亲人。
看凌卓挺身相护的勇敢,令奕雀皇莫名有些羡慕。
“过誉了。与其说是我照顾她,不如说是她陪伴我。”皇伊贤没有自称朕,在这个少年面前,这点称谓无足轻重。
“我独自守着这片江山,在朝局中风雨飘摇。若非阿卓坚定不移站在我身边,支撑着我,让我看到皇朝的未来和期望。只怕我早就在世家门阀操纵下崩溃。”
皇伊贤回想早年宫中未用上炭火时,他与凌卓一同在冬夜冰冷的大殿中依偎着取暖。
在炎炎夏日批阅奏折时凌卓伺候笔墨为他打扇擦汗。
在凌卓生病时,他愁的衣不解带日日陪伴在床前,哄着她喝药,给她讲故事。
感情是相互给予的,如春风细雨,早已在两人之间融化成了无法割舍的亲情,这份从逆境中的相依相扶是任何人无法替代。
“这些年,外人都以为高高在上的神女养尊处优却一事无成。但只有我知道,阿卓一直在努力的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努力的在辅佐我实现皇朝复兴的理想。也因此,我不希望任何人变成她的绊脚石。”皇伊贤看向身旁的少年。
少年出神的看着远方,乌黑的发丝被风吹拂起,丝丝缕缕飘逸出尘。
他似有若无的气息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半晌,奕雀皇才开口:“你怕本君左右凌卓的选择,去而复返暗中带走她。”
“你放心,本君答应她的话便不会反悔。她想留下本君不反对。只是以后所有的悲欢喜乐,欢聚离合,她都必须一一尝过。”
“我会保护好她。”
“只怕,没人能帮的了她,更无法替代她。”
奕雀皇看向皇伊贤,难得的皱起眉,似是想说什么,但犹豫良久,终是放弃的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随遇而安吧。”
他说罢便转身走向马车。
“那你与阿卓是什么关系?”
“日后你自会知晓。”
他的背影修长卓然,逐渐在树影憧憧之中隐去。
奕雀皇走后,凌卓在学坊依旧按部就班的进学,只是,学坊如今的课程比第一学期时,又多了古琴与骑术。
凌卓的琴艺相承于皇伊贤,皇伊贤乃是音律奇才,虽然教凌卓时看她一窍不通毫无造诣略有失望,但意外传给凌卓不少讨巧的技法,令凌卓在古琴课上不至于落后,反而稳坐前五名。
至于谁是最天才的,并不是夙歌,而是明月。
即便是凌卓这样不通音律之人也能听出明月琴艺不只是高超,而是一骑绝尘的天赋异禀。
首次在课上亮相,便引得教习的云先生颇为欣赏,以至于立刻划为关门弟子,准备着重培养。
于是,明月每日不仅要按部就班上课,还要在课后去云先生处与他几个亲传弟子一同开小灶。
每次回来天色都很晚,凌卓不放心她安全,便告诉了潘非鱼。
潘非鱼自知道明月不介意他的出身也不反对来往后一直在找机会见明月。
如此一来正好给了他护送明月回寝舍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