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赵云霞再次为李国华诞下了一女,李国华取名叫李媛媛。
但是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在家陪孩子,因为外面的情况有点复杂了,除了学校和工厂外,混乱已经开始蔓延到外面。
首先是商品这一块,什么尖头皮鞋、港式(瘦腿)裤子、高级化妆品,以及供有闲阶层玩赏的鸟笼子、丝绸、翻毛大衣、皮大衣等纷纷受到了抵制,谁敢穿就要你做检查。
像一些镜子背面有牛郎织女七夕相会、天仙配、梁山伯与祝英台、农女新装图,热水瓶上的寿星、小儿骑鱼图案,茶盘上的心心相印、鸳鸯戏水、美满家庭,以及茶具、面盆上的喜字花,都和封建迷信及资产阶级牵扯上了。
旧字号招牌中,徐顺昌服装店、吴裕泰茶庄、烤肉季均以资本家姓名命名;连升三元饭馆、天宝药房、内联升鞋店带有封建迷信色彩;亿兆百货店、金山照相馆寓意资本家发家致富。
亨得利、吉士林、马凯(英国人名)食堂无疑属于半殖民地遗毒,以五洲、震寰、中央等命名的商店则被归入“资本家吹牛”。
还有一些工厂、学校、医院、公园以及街道等名字,凡是沾上“封、资、修”的,需要被“迅速改革”,全部都要求改名。
饮食行业取消送菜上门。浴池行业取消搓澡、捶背、捏脚等三种服务。
像许大茂喜欢理的飞机头,也是被要求不许。
纺织厂谭文等人的工作,也是出现了重大转机,有不少工人被他们忽悠了过去。
说工人既然是国家的主人,为什么要听厂领导的话,他们是新出现一套官僚体制,说是一种社会管理,其实就是新的专政,号召大家起来反抗。
这下子平时那些被管理的人,可算是解放了,一个个跟放了羊一样,批这个斗那个的;所有的车间基本上都停工了,天天都在演讲开“辩论会”。
李国华刚刚到达纺织厂,赵云龙就慌张的跑了过来,说道:“姐夫,那些人全疯了,抓住他们的车间组长,主任就上来批斗,有的根本就没有那么回事,也在乱说!”
还是第一次看到赵云龙慌张,这小子也有怕的呀。
不过谭文这几个人还是没忍住,终于开始闹了起来。
“你小子担心什么,你手下的民兵怎么样?”李国华淡定的问道,这个时候一定不能乱。
至于他说的根本没有那么回事,肯定是平时有私人恩怨,现在打击报复呢。
“我手下的那些人,虽然也有人在拉拢他们,但是跟了我们这么久了,还有姐夫你的补贴在,现在大家情绪都很稳定。”看到李国华淡定的样子,他也是轻松多了。
有姐夫在呢,姐夫是无所不能的,听姐夫的就好了。
“嗯,很好,从现在开始,二十小时派人看守武器库,谁敢硬闯就开枪,明白吗?”李国华双眼盯着赵云龙,认真的说道。
辩论只是开胃菜,到最后那都是“武斗”,一切还是要小心为上。
“姐夫,我知道了!从现在开始,我亲自带人盯在那里,有事你就派人来喊我!”赵云龙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说道。
送走了赵云龙,李国华又去了一趟医务科和后勤这边,倒是一切正常,没有工人来闹事,也没有内部人闹事。
下午的时候,厂里召开了厂委会,谭文已经坐在了王绍生的位置,柳世通坐在他左手,王绍生只能屈居他的右手边。
除了各位干部外,还有十几名工人代表。
“有些同志,还有点看不清形势,妄图作最后的抵抗,那是一定要被钉到耻辱柱上的!”柳世通大言不惭的说道。
最近他手下的支持者已经超过了千人,纺织厂又大多是女工,他认为已经掌控了纺织厂。
纺织厂的原班人马,一个个都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会有错,不如沉默是金。
“我看厂里需要改革,比如后勤,根据工人反应,领个东西,还要车间主任、各部门负责人、各科长来批。他们的权利太大了,而且太浪费时间了,应该设立一个专门的办事员来负责,可以大大的简化流程。”柳世通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李处长,你看看这样做行不行?”谭文笑呵呵的看向李国华。
“谭组长,任何事都有两面性,这审批不仅仅是给他们权力,首先是要他们负责任,是他们的义务。他们对自己领导的各小组、各人从事什么工作需要什么物资了如指掌,知道哪些是必须的,哪些是不需要的。
如果换了一个人来干,办事员既没有他们的权力,也不知道他们真正的需求,最后只能“例行公事”,来者不拒,有求必应,这物资损耗可就大了!”
李国华还是有点看不明白这谭文,到底是和柳世通一起的,还是单独一派,准备先试试他。
“这……!”
谭文听到李国华的话,也是筹措了一番,毕竟说的在理。
“李国华,你这是在推脱,工人们以厂为家,怎么会干出这种事?你这是污蔑”柳世通带头大声反驳道,还看向了一旁的工人代表们。
工人代表们看了一眼柳世通,又看了一眼李国华,感觉这个李处长自己惹不起,纷纷低头不语。
“哼,好呀,原来最大的反动派就藏在这里,吓的工人们连话都不敢说了!大家放心,有上级给大家做主,有欺压过你们的,大胆的说!”
柳世通好像发现了什么,立马像猴子一样,窜到众位代表们面前,手舞足蹈起来。
纺织厂的干部们,哪怕是孙占武,这个时候都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现在是李国华,下一个会不会就是自己。
……
虽然柳世通上蹿下跳,但是工人代表们还是纷纷低头不语,这可是把他气坏了。
“既然你们不要审批,我尊重你们的意见,没有事我就先走了,肚子饿了,我要去吃饭了!”李国华站起身来说道。
纺织厂的物资,无非就是布匹,纺织品,手套,茶缸等福利物资,你们要全给你们,反正又不是我的,你们全烧了,我也不心疼。
“太嚣张了,实在太嚣张了,一定要好好查查他!”柳世通看到李国华直接跑了,可是气坏了,大声嚷嚷起来。
“好了,既然如此,今天会就开到这里,散会!”谭文打断了柳世通的话,说道。
厂里这么多领导干部,他最看不透的就是这李国华,年龄最小,但是城府最深,一切好像都胸有成竹。
他感觉到李国华有点不对劲,不是有一定的底牌,这个时候是不敢跟工作组对着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