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浅早就领教过厉闻舟的强势。
那些咬、挠、踢对他都没用,折腾下来精疲力竭只会是她,还讨不到好,所以这回她没挣扎,被塞进车里也没吭一声。
厉闻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俯身坐进来,“这次倒是消停得快。”
喻浅面无表情:“只是突然想起,你是我叔叔,又不会害我。”
呵,叔叔。
厉闻舟没接腔,抻手关上车门,侧脸冷翳凌厉。
喻浅端正坐好,对前面驾驶座的人说,“陈助,麻烦你送我回徐家,谢谢。”
陈明修瞄了眼内后视镜,伸手摸鼻尖,心说这次喻小姐真淡定。
以往这种情况,喻小姐哪次不是对三爷又抓又踢这次居然这么配合,不闹也不吵,连对他说话都这么客气……
车子掉头驶离华云境。
贺扶羡追出来时车子已经扬长而去,从安保那得知是厉闻舟的车,贺扶羡‘靠’了一声,“怎么又是他,他怎么阴魂不散啊!”
蒋玟珠踩着阶梯下来:“喻浅呢”
贺扶羡回过身:“被厉闻舟带走了。”
“厉闻舟”蒋玟珠脸色隐隐有些不悦,“刚宣布了两家联姻,也不知道收敛点,要是被媒体拍到,我看他怎么解释!”
贺扶羡又气又恼:“他跟喻浅是叔侄,一家人的关系,媒体拍到也解释得清,他就是有恃无恐。”
下完最后一阶台阶,蒋玟珠站在儿子身旁,“怎么火气这么大你吃火药啦”
贺扶羡气呼呼道:“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得志的嘴脸,老欺负喻浅。”
蒋玟珠笑:“刚才问你是不是想追她,你又否定,说把人家当姐姐,现在又担心她被欺负。”
贺扶羡气呼呼的表情瞬间变得很无语:“不是…我是真把她当姐姐。”
蒋玟珠呵笑:“年下不叫姐,心思有点野,我看你就是不敢承认。”
贺扶羡:“……”
也是服了!
他现在哪敢喊喻浅姐姐啊,自己亲姐姐才找回来,他要是明目张胆喊喻浅姐姐,那不是给喻浅招去祸端吗!
“把你的暗恋藏着吧,人家不喜欢你。”蒋玟珠转身,“回家,今晚你爸亲自下厨,就等着我俩呢。”
说完,蒋玟珠向停在路边那辆劳斯莱斯走去。
贺扶羡也不打算自己开车,于是跟在蒋玟珠身后,边走边说,“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是暗恋她,而且我亲近喻浅是因为有一次我以为她就是我姐姐,你都不知道有多巧,喻浅从小就被丢弃过,而且丢弃的年龄跟我姐姐差不多……”
走着走着,贺扶羡差点撞在蒋玟珠身上。
他及时刹住脚,一脸懵逼,“怎么不走了”
蒋玟珠转过身,脸色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
在濠江待的这段时间,喻浅对回徐家的路段已经熟悉了一些。
当她发现陈明修开的这条路不是回徐家时,她坐不住了,但她没直接说要下车,而是找了个理由,“陈助,找个附近的公共卫生间停一下。”
陈明修没多想,连忙应下,“好的喻浅小姐。”
厉闻舟偏头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车子停下。
喻浅看着大约五十米处的公共卫生间,伸手去开车门,下车之际她回头看了看厉闻舟。
他仍闭着眼,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
喻浅没多想,毫不犹豫下车朝着行人多的方向走去。
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一道提醒的声音,“卫生间在你左边方向,别走错了。”
喻浅四肢一僵,定在原地。
过了几秒,她慢慢转过身,佯装淡定地朝着卫生间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她总觉得身后好像有脚步声跟着,定下心神她转身一看,不是厉闻舟又是谁!
喻浅退后了一步:“我去卫生间,三叔跟着不太合适吧。”
厉闻舟看了她片刻,毫无缘由伸过手来,“就这点胆子,还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
喻浅避开他手的触碰,甩给他冷脸,“三叔是不是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装八百个心眼”
他不怒反笑:“连我多少心眼都清楚,对我挺了解。”
“三叔误会了,我对您,并不了解。”懒得与他逞口舌,喻浅转身。
走出两步又被拽回来,后背冷不丁撞他怀里,他的胸膛硬得就像石头一样,硌得她后背疼。
她一动,厉闻舟的手臂环过她肚子,密不可分的姿势将她摁在怀里,与他贴合。
“现在一看到我总想跑,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低低沉沉的声音落在她耳畔,犹如曾经那样,总是轻易撩动她的心弦,不受控制为他颤动。
喻浅唾弃那样的自己,咬牙切齿,“三叔,容我提醒你一遍,你现在已经订婚了。”
热气覆在她颈窝处,没有贴近但胜似贴近,“不用你提醒。”
他越是这么霸道无理,喻浅越是要说,“你的未婚妻是贺迎真,今天你还陪她去选衣服,还给她拉衣服拉链,还跟她……”
“没有,我跟她什么都没发生。”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
喻浅忽地一怔,显然没想到厉闻舟会在此刻跟她澄清试衣间那件事。心脏莫名软了一软,可很快又提醒自己清醒一点。
凭什么他一解释她就要信
不对,她不需要他解释,他在试衣间里做什么都跟她没关系,“三叔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跟我没关系。”
厉闻舟将她转过来面向他:“你不信么”
喻浅露出不解的表情:“我信不信重要吗”
“我要是说重要呢!”
“你……”
剩下的那些话,在两人四目相对的这一刻戛然而止,而刚才的那些声音也在风声中慢慢消息。
夜色微凉,衣卷轻轻翻动。
喻浅想了想觉得,一再强调好像也挺没意思,他从一开始就把贺迎真当成扩展宏图的工具,他是个利己主义者,他只看重利益,那些虚与委蛇都是他信手拈来的手段,对谁都是如此。
哪怕,她现在是贺迎真。
到那时,他大概会说,当初那些选择都是身不由己,他喜欢的是她,然后再哄着她跟他结婚,这样一来,他就什么都掌控了。
想着这些,喻浅不禁一笑,眼里闪烁着斑点泪光,“三叔,不要忘了你昨晚说过的话,从此婚嫁各不相关。”
厉闻舟凝着她眼里的泪光:“那些话不是你逼我说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