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砚迟收回警告的眼神,对喻浅说:“借一步说话。”
“可以。”
喻浅颔首,提步跟上梁砚迟的步伐。
视野开阔的上悬窗下,喻浅翻开梁云镇的病历本:“关于梁云镇的病情,你想知道哪些具体的可以问,病历上有的我都会一一告知。”
梁砚迟盯着她:“不谈梁云镇。”
喻浅继续翻着病历:“不谈梁云镇那你是想谈梁愉音吗?如果是梁愉音的话那很抱歉,她不是我的病人,我也无权……”
“喻浅。”
梁砚迟喊出她的名字。
喻浅抬起头,语气十分淡定:“看来梁少早就认识我。”
“早就?呵,我倒是希望从不知道你这个人。”
梁砚迟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直白的敌意。
喻浅拧起眉心:“梁少有话请直说。”
梁砚迟眼神冷下来:“离陆怀清远一点。”
喻浅先是一愣,几秒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她惊讶地看着梁砚迟,脱口而出一句:“梁少喜欢陆教授?”
“……”
空气凝滞在这一刻。
从喻浅的视觉看得出来,梁砚迟明显是忍了又忍才没发火。
“我不喜欢男人。”他一句话解释清楚。
喻浅缓缓低下头。
梁砚迟以为她低头是要跟他道歉,大度表示:“道歉就不必了。”
喻浅用力抿了下唇瓣才吭声:“其实我是不想梁少看见我在笑。”
“……”
短短几句对话,梁砚迟被噎了两次。也不知道陆怀清看上她什么了,除了那张皮囊,哪点讨喜?
尤其她那复杂的身世,要是真跟陆怀清在一起,只会给陆怀清带去数不尽的麻烦,尽早规避才好。
梁砚迟扬起倨傲的下巴,正了正色道:“我并非瞧不起你,但你那复杂的身世会给怀清带去多少麻烦,你自己应该也清楚,以后离怀清远一点。”
喻浅听得心里窝火。
她收起病历本负在身后:“我既没对陆教授释放过暧昧信号,也没跟陆教授有过分的肢体接触,不知道是我哪个表情不对,或者哪根头发丝太张扬,才会让梁少误以为我想勾搭陆教授?”
梁砚迟微眯起眼:“口齿很伶俐。”
喻浅莞尔:“多谢梁少夸奖。”
原以为是朵小白花,哪想到是朵长满荆棘的玫瑰,这种性格有的是手段和能耐,分分钟就能把陆怀清迷得五迷三道。
这一刻梁砚迟对喻浅的第一印象差到极致,甚至是厌恶,但他绝对想不到将来的某一天,他会心甘情愿奉上自己的所有只为娶喻浅。
“请问,梁少现在还要了解梁云镇的病历情况吗?”喻浅问道。
梁砚迟转身离开:“不必了。”
喻浅撇撇嘴:“莫名其妙。”
还没走远的梁砚迟驻足停下,他回过头:“别以为我听不见,小心我投诉你,喻医生。”
喻浅无所谓道:“随你的便。”
她并不觉得梁砚迟真的会投诉她,他那样的身份跟她一个小医生计较,只会显得很掉价。
然而,等喻浅回到办公室后才知道什么叫人心叵测。
梁、砚、迟、真、的、投、诉、了!
投诉原因是态度问题!
医院酌情处理,对她这个当事医生进行500元经济处罚。
“可恶!”喻浅气得差点掰断了手里的笔。
徐盛霖把喻浅手里的笔抽出来:“只是五百块的经济处罚已经很幸运了,行政处罚你连哭都哭不出来。”
喻浅吐气:“你是懂安慰的。”
临近下班时间,喻浅收到陈明修发来的车牌号短信,她看完删了,从办公室出来乘电梯时碰到梁愉音。
“下班了啊喻医生。”梁愉音同她客套起来。
喻浅点头,随后问起:“梁小姐怎么现在才回去。”
梁愉音说:“也不是回去,最近都要留在医院照顾我爸,趁这个时间我出去买点东西。”
喻浅没继续搭腔,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梁愉音在她下班这个时间刚好同她一起出医院,不是巧合。
出来医院,梁愉音就迫不及待四处张望,还问起:“喻浅打车回家吗?”
喻浅:“走路。”
梁愉音愣了一下,随后笑着道:“你开什么玩笑,医院离你家好几公里呢。”
喻浅:“就是开玩笑呀。”
梁愉音笑意敛起:“我在这透透气再去买东西,你快回家吧。”
喻浅怎会看不出梁愉音的心思,她就是想看看她是打车回去,还是有车来接她。
她敢肯定,要是她现在朝陈明修的车走过去,梁愉音一定会立马跟过去一探究竟,经历这次被罚,梁愉音已经越发不安了。
“喻浅你怎么还不走?是打的车还没到吗?”梁愉音问道。
喻浅叹了声气:“没打车,我今天倒霉,被你堂哥投诉态度不好,医院酌情罚我五百块,那可是五百块啊!够我打一个月的车了,算了吧,今天就不打车,我坐地铁回去。”
梁愉音满面错愕:“你被梁砚迟投诉了?”
喻浅耸肩摊手:“他说我态度不好。”
话落,梁愉音的表情好像是在笑,但又不好意思笑得太明显:“没事,五百块而已,我帮你打车吧。”
“不麻烦梁小姐,我坐地铁也很快。”
说完,喻浅大摇大摆朝着地铁口的方向走去。
梁愉音因喻浅被梁砚迟投诉的事情笑出声,回过神她偷偷跟上去,确定喻浅真的进了地铁口才安心回去。
不远处,靠路边停着一辆低调的车。
陈明修回头报备:“三爷,喻浅小姐去坐地铁了。”
“……”
厉闻舟揉着眉心的手放下,拿出手机拨通喻浅的电话。
那边是在地铁里,周围人多,声音也嘈杂。
“出来。”
他一如既往带着命令的语气,不容置喙。
喻浅心烦意乱:“三叔,我心情不好,说话不好听,就不去车上气你了。”
厉闻舟:“你现在不就是在气我。”
喻浅憋着一股劲跟他说话:“我今天被投诉了,从业以来第一次被投诉,罚了五百块,我更生气。”
她从来都只把自己当普通人,跟高高在上和有钱毫不相关,为罚五百块生气是她的正常情绪,何况还是从业以来第一次被投诉,她想她应该会因为这事记梁砚迟一辈子。
她以为这事在厉闻舟听来,只会冷笑一声,再说一句——就这么?
他习惯高高在上,不会去理解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可这次让喻浅很意外,她没有听到厉闻舟那高高在上的语气,而是一句关心:“你现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