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何忧猛地睁开了眼。
“太好了,果然是一场梦。”他心中燃起了满满的希望,梦里那些都是假的。
他慌忙起身,他要去找他的楠楠,楠楠一定会在屋子里,软绵绵的坐在床榻上,看见他进屋后,温声喊道:“何大人,你终于来了……”然后笑盈盈的挽着他的胳膊。
那样很温暖,很美好。
刚下床便感觉胸口处猛烈的抽痛了起来,似是有人用刀在撕割。
何霁紧紧的按住胸口处,但疼痛丝毫未减,口中也有一股淡淡的腥甜,让人极度不适。
战奴端着碗药走了进来,抬眼便看见了面容痛苦的何忧。
汤药撒了一些出来,战奴急步上去扶住了他。
“主人……你~注意身体。”战奴艰难开口,此刻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何忧眼神中带着点点希冀,“战奴,她还在对不对?我现在就去找她。”
说完何忧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颤抖着向门外走去。
战奴看着何忧的样子只觉得如此痛心,他的主人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曾经那个杀伐果断的大人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他再也忍不住了,“大人……三小姐死了!”
战奴的声音在房间突兀的响起,如同惊天霹雳直冲何忧的耳膜,震的何忧瞬间愣住,三秒过后,何忧双手终于无力的垂了下去,再无一丝动作。
他抬头看了看门外阴沉沉的天空,似乎下一秒将要下起倾盆大雨。
“楠楠,终究还是离开了他。”
“原来不是梦啊,呵呵……”
“为什么一切自己喜爱的都会离他而去?”
“真是可笑!真是可笑啊……”
何忧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一步一步向李宝贝躺着的房间走去。
这一次,哪怕是死,他也要永远的和他的女孩一起。
战奴眼神中带着痛苦的神色,无力的看着远去的何忧,“大人应该是醒悟了吧!”
他连忙打算跟上去,出门便看见了站在门外的钟离鹤。
钟离鹤眼神直直的看着离去的何忧,伸手拦住了想追去的战奴,语气淡淡,“让他一个人静静,我相信他会醒来的。”
战奴沉默不语,此刻的他也不知道究竟如何才能使主人开心一点了。
钟离鹤继续开口:“时间是治疗伤口最好的良药。”随即转身离去。
何忧脚步虚浮无力,像是在深海中挣扎,一步一步都显得如此艰难,仿佛随时都会被心中的痛苦所吞噬。
他看见了床上躺着纹丝不动人儿,汹涌的疼痛又蔓延开来。
“楠楠怎么和父亲、母亲一样,只是静静躺在那里,不再看他一眼。”
“为什么?……”
他紧紧的握住了李宝贝没有一点温度的手,将自己的内力缓缓地传给了她。
她的身体慢慢变得有了温度,但分分钟又消散不见。
何忧再也忍不住蔓延到脖颈处的酸涩,泪悄然落下,似是晶莹的水珠,滚烫的落在了李宝贝的手上,被隐了去。
他只觉得口中苦涩,低声呢喃:“楠楠,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没有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不该离开你的,我错了,你睁开眼看看我,一眼就可以……”
“我~求你~”何忧声音哽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空气冷的不像话。
仔细感受,原来冷的不是空气了,是心冷啊……
“楠楠,我们过两天就成亲,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何忧眼神绝望中带着点点兴奋,他终于要娶到她最疼爱的女子了。
他和楠楠将要终于要永远在一起了……
人啊~一旦尝到了短暂温暖,将再也无法忍受黑暗中的寒冷。
京城大街小巷都传出来相府三小姐落水溺亡的消息,也成了大家口中的茶后饭点。
不少人听说连尸体都没有找到,无不摇头叹息道:“红颜薄命,实在是可惜,可惜啊~”。
此时丞相府、长乐府皆是白绸飘扬,在冷风中瑟瑟抖动。
堂内的铜钟悠悠作响,回荡在偌大的空旷中,四下的沉默凝聚成了一团巨大的哀愁,如同千斤重,压在每个在场的人身上。
碧竹在空荡的棺材旁哭的撕心裂肺,她不相信小姐就这样离去了。
李鸿也面色苍老的坐在大厅中一言不发,空气变得冷峻不已。
李鞅志在游历在外听见了京城传出的消息,内心崩溃,马不停蹄的向家中奔去。
终于看见氛围死寂的丞相府,这不是他印象中的丞相府,他的家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快步走了进去,内心抱着最后一点点希望,想着这一切都是假的。
终于看见了颤巍巍坐在大厅里的李鸿,心中的痛苦极速的涌上心头。
他的父亲如今也变成一个苍老无比的佝偻老人,似是风烛残年,这不是他印象中的父亲,“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李鞅志连忙跑了过去,苦涩的开口:“三妹可还……”他说不下去了,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李鸿眼神空洞的看着他,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在用最后的力气开口道:“回来了,志儿。”
“嗯。”李鞅志语气带着丝丝哽咽,他努力忍着眼中的苦涩。
“怎么没见到母亲?”他急切的问道。
李鸿眼神闪了闪,声音沙哑且带着痛心,“你~母亲病了,你去看看她吧!”
李鞅志按着记忆跑到了王冬会居住的院子,这丞相府仿佛不是他印象中的丞相府了,现在已经变得死气沉沉,没有了一丝生气。
他抬眼便看见了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的王冬会,连忙跑了上去,“母亲,志儿回来了。”
王冬会抬起了无神的双眼,看见了面色苍白的李鞅志,语气里没有一丝感情低声道:“你看见我的楠楠了吗?她好像不见了,你帮我……”
“母亲~”李鞅志扑在了她的怀里,泪终于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
王冬会没有挣扎,她觉得眼前的人非常熟悉,看见他哭,觉得自己的心也痛了起来。
她伸手轻轻拍打着李鞅志的背,一直重复:“楠楠乖,楠楠不哭,母亲一直在……”
李鞅志只觉得无法接受,这个家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