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兵一路势如破竹,沈离舟夺回所有城池,大军至仓木城外,再进便威胁芷国领土。
周幽将战书扔在殿前,气得头疼,“看看!你们都看看!沈离舟如今已经兵至仓木城外!你们这些蠢材!连个毛头小子都拦不住!”
周冉捡起了战书,上头以匡扶正统为理由开战,“君父莫急,这周钰名不正言不顺,岂能容沈离舟胡搅蛮缠。”
“莫急?!大军压境仓木城,要是越过去,天珑城危!我上京城岂不让那沈离舟来去自如?”周幽火大至极,茶盏碎了地,周钰是周黯亲子,为何没死,为何还搭上了宴国这群人?!
“周知雪,你派去的能人异士皆如猪狗,这么久连沈离舟的毛都没摸到!你说,当如何?”
周知雪上前一步,“君上,沈离舟狡猾,况且他还身缠恶诅,是为邪物,确实难办。”
“恶诅?”周幽斜睨一眼周知雪。
“沈离舟与沈长留为双生子,他身负恶诅降生,一直被沈酬勤雪藏,恶诅触之即死,可沈离舟相安无事,甚至能掌控恶诅,此人不是我们能对付,我修书一封去到龙吟宗,让玄门道家出出主意。”
东方容朝前躬身,“君上,兵家相争,玄门下场怕是不妥。”
周知雪看向东方容,“东方大人意思是,咱们毫无动作,等沈离舟这等邪魔恶子踏平我芷国?”
周幽摆了手,“你们这群蠢猪!让你们想办法,不是听你们吵架。”
崔阳轻咳两声,“君上,薛风所守仓木城,还需加派支援前去。”
“崔阳,让崔真派三万军前去仓木城,段诏守孝期也过了,让他带着段家军也去。”
周冉站了出来,“君父,段诏还是守在天珑城吧,若是全部兵力压于仓木城,万一……”
“万一?我的儿,你就不该有这瞻前顾后的性子,段诏若是一直窝在天珑城,那这辈子也没什么出息了。金烽,将上京城要地布下千机阵,我寝殿着重布防,禁军加派人手,全城戒备!”
“还有那个周钰,给我彻查!”周幽心下发颤,想起那位血溅当场的太子,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周钰,完好无损活着,还要啃咬他血肉,他许是年纪大了,反而开始害怕。
周知雪心下隐笑,周幽一叶障目惯了,还当真以为名正言顺坐稳了位置,这般局面,他还有点想瞧瞧,到底能到哪个地步,“君上,周钰不容小觑,我曾与此人打过照面,尤其那双眼睛,瞧着与前太子很是相似。”
周幽额头渗汗,“此人是何模样?可有画像?”
东方容拱手,“君上,当年太子殿下弑君,死在殿前,周钰作为叛贼血脉伏诛,早就清理干净,绝无可能活着,此当是沈离舟计谋。”
崔阳也附和,“君上,何必疑虑,难道还能真怕了这周钰不不成?”
周幽心下沉重,当年那场混战,他未曾亲自确认周钰身份,毕竟一个襁褓婴儿,怎么逃得掉,除非,有人里应外合,他眼下怀疑之色毕现,扫视殿前众人。
清门四大家,当时守在殿外,他满身是血滚了出来,宣告太子弑君,并自刎于殿前。
只有他自己知道真相,除了他,没有人能知道真相,他这位置,当是坐得稳当,可周钰出现了,他开始心慌起来。
周冉上前扶着周幽,“君父,咱们还有沈长留作质,真到那时,沈离舟不敢轻举妄动。”
周幽额头冷汗直冒,到了这个时候,他得防着点,万一睡梦之中被人取了命,“将沈长留严加看管!”
“君父放心,沈长留逃不了。”周冉看向崔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表情。
羊芷递来帕子,“君上,擦擦汗。”
周幽打落羊芷手上帕子,坐了回去,朝着殿下众人,“滚!”
——
“太子殿下,芷君加派禁军围了质舍。”温出云推开了门,将密信递上,“离王殿下兵至仓木城外了。”
沈长留接过密信,只瞧了一眼,便放在烛火上燃了,“沈离舟好手段,两方不耽误。”
温出云倒了一杯茶,递给沈长留,“离王殿下,属实没把您的命,看在眼里。”
“他若是看在眼里,就不会这个时候动手。”沈长留握住茶杯,捏得紧。
“距十年之约,就还差半年了。”温出云握紧了拳,“不如我托宴国眼线,给阿爹去信,劝君上至少再拖半年,毕竟一旦攻打仓木城,太子殿下性命便危险了。”
“如今君父对沈离舟青眼有加,你说,这替他夺天下的王重要,还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太子重要?”沈长留看在窗外,已经里里外外全被围住了。
“可是,您毕竟是太子,离王携恶诅而生,是绝无可能坐上那高位的,君上此番苦心,也都是为了太子殿下。”
“若不是君父当年伤了根基,他膝下的儿子,怕是都能有七八十个,我?侥幸罢了。”沈长留关上了窗,“何况,我这位弟弟,还有神助,替他除了恶诅,如今宴国朝中,已经有了不一样的声音。”
沈长留指节叩响,“近些日子,李振南可有来信?”
“李将军不知被离王手下那位薄奚先生灌了什么迷汤,十分支持离王此番攻打仓木城,还让太子殿下放心。”温出云燃了火折子,顿时屋内亮了光。
“薄奚先生?”沈长留负手踱步,似在思考。
门被人推开,一袭蓝白袍子到了屋里,“看来太子殿下一点也不着急呢。”
“知雪国师还有空来我这,不是火烧眉毛了么?”沈长留使了眼色,温出云替周知雪掺了茶,“知雪国师,上座。”
周知雪打量着沈长留,这么些年,他都没正眼瞧过此人,反倒是太子周冉,与他走得近,“太子殿下,跟您那位弟弟,长得可真不一样。”
“我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不过也不重要,知雪国师来我这,想必不是为了看我笑话吧?”沈长留拿了剪子,修剪起案上那盆兰来。
“剪了多可惜。”周知雪上前,抚过那朵挺立的兰,“不如就让它凋谢了去。”
“知雪国师,我为宴国人,绝无可能与你联手。”沈长留咔嚓一声,剪断了花头,滚落在脚边。
“命不比天大?”周知雪捡起那朵兰花,嗅了嗅,“早烂了,太子殿下多想想,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