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六人随着一道金光闪现,出现在了寒鸦城内一处大街上。
寒鸦城倒是城如其名,无数乌鸦落在房顶,枯树,地上,随处可见……
这些乌鸦似乎一点都不怕人,有一只还落到了林上雪肩膀上,乌鸦眼睛散发着幽光,陆怜桐拂过林上雪肩膀,乌鸦便飞走了。
这里地处偏远,何况处于北面十二城,更是人烟稀少,和仓木城相比,更加寂寥荒芜,街上人都没有,倒是隐着几双眼睛在暗处偷偷观察他们。
环顾四周,发现了那几双眼睛的出处,正是大门紧闭的驿馆,破败的大门有几条裂缝,里面的人正是从这缝隙窥探。
江尽晚开口,“如今天色不早,不如先在寒鸦城中驿馆休整,待明日一早便去不尽山。”
几人相继点点头,江尽晚走近驿馆大门处,那几双眼睛立刻逃开。
敲了敲驿馆大门,此门已经破到似乎一拳就能打个粉碎。
“吱嘎……”一声,门开了一道小缝,一双眼睛警惕的看向江尽晚。
“你们是谁,打哪来?要到哪去?”看身量不高,是个半大小子,一双手死死扣在门缝边,随时准备关上门。
“这位小哥,我们一行人是从上京来,去雾城的茶商,半道货物被人劫走,将我们掳到半道扔在了离此城不远处,家眷受了伤,还请容许我们在这暂住一晚,明日就走。”
那双眼睛警惕依旧,朝着里面喊了一声,“阿翁,有人住店,迎客否?”
颤颤巍巍的声音从里头传出,“迎!”
这时才将门打开来,穿着一身粗麻布短衫,上头还有好几个补丁的少年神色一松,“快些进来!”
虽不明所以,几人还是快速进了驿馆。那个开门的半大小子快速将门关上,又拿门钉和竹棍将门锁死。
驿馆中只有两张桌子,几条破凳,一个老叟神色如常,还有三个半大小子神色警惕地看着他们。
说是一家正经驿馆,看着确实不太像。不过这驿馆开在北面十二城,这般破落,也不算奇怪了。
毕竟芷国君上虽吞并宴国,可没把宴国子民当人看,当初逃难到芷国的多数人,都是被人牙子截获,当物件卖与商贾权贵。
有姿色的女子多数入青楼,千人调戏百人骑。青壮男子便被发卖去做苦力,幼子幼女任其自生自灭。老叟老妪就被挡在城外,任尸怪啃食死去。
所以当时还有不少流民涌入观月城和雾城,尤其是雾城,裴怀一概全收,沧雾江之上开阔城土,城民暴涨至八万之多。
一城便有芷国十座大城人数总和,君上忌惮却不敢动作,只得对来自宴国旧城的百姓更加凌虐,子民沦为奴隶。那是一场未被载入史册的屈辱。
老叟白胡子白须,看着年岁得有七老八十了,眼神矍铄,打量着他们一行六人。
老叟开口道:“郎君娘子们,驿馆破落,没得菜点,你们将就些。”
又对着那几个半大小子开口,“阿佑,叫齐嫂准备吃食。阿虎,去吧后院的通铺收拾两间。阿正,你来招待几位郎君娘子。”
阿正麻利的将其中一张桌子擦了个干净,又将凳子上落的灰擦干净,看样子这里很久没人坐了。
阿正又拿抹布擦了擦手,抽开凳子,“郎君,娘子,请坐吧,茶水马上就来。”
陆怜桐扶着林上雪率先坐了下来,江尽晚坐在了对面,莫向竹坐在左边,李遂和傅玄坐在右边。
莫向竹那边距离那老叟最近,从出发到现在,一句话都不曾说过,李遂都要怀疑他个哑巴了。
正当阿正为几位倒上茶水,色泽淡得有点像白水,老叟看了看双眼蒙着一条白绫的林上雪,“这位小娘子是怎的了?”
李遂最是擅长东拉西扯,他连咳嗽好几声打岔,“今日寒鸦城的天气确实有些差,看样子晚些时候会下暴雨。”
老叟轻笑一声,“这位小郎君还会看天气?”
李遂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看天向来准。”
阿正一脸愁色,听见这番话当李遂在吹牛,“寒鸦城已经三年未下过一滴雨了,平日吃水都是赶着牛车去五十里开外的荒村打水。”
江尽晚疑惑,“三年大旱?可知是何原因引起?”
老叟瞪了一眼阿正,含糊不清开口,“寒鸦城向来如此,雨本就下得少,阿正多嘴了。”
阿正见阿翁斥责,便不再开口,默默站至一旁,阿佑此时端上来一盘凉菜,一盘花生米。
李遂对着傅玄小声道:“你那个聚云引雷的玉清剑诀,是不是可以带来雨水?”
陆怜桐离得近听到了李遂的话,玉清剑诀引雷下雨,还真是大材小用。对着傅玄轻咳两声,“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一会儿,阿佑将汤上来,“郎君娘子,菜已经齐了,请慢用。”
几人默默用着饭,菜微辣还挺好吃,李遂忍不住大快朵颐起来,在坐的几人就只有李遂吃得香。毕竟那几人早已辟谷,意思着吃点免得被人看出端倪来。
李遂那表现还以为是饿鬼投胎来的,几人都看呆了,这一人得有三人的饭量吧。
傅玄淡定夹菜给李遂,“会积食……”
抬眼间,看到阿正口水直咽,李遂像他们那般大时,没吃过一顿饱饭,看样子这些个半大小子日子也不好过。
阿佑站在老叟身侧替他阿翁卷烟叶子,老叟将一杆烟枪拿出来,抖了抖里头的烟灰,又塞上烟叶卷,划拉开火柴,浓烈的烟雾扩散开来,神色忧愁地透过木板缝隙看向外面。
“天快黑了,阿佑,你去后厨叫齐嫂将火熄了。”老叟抽完这一杆烟,将火熄了。
李遂好奇,“老翁,为何要熄火,留着烧点热水不是正好。”
老叟歪着头斜睨一眼李遂,抹了一把胡子,“火光会将怪物引来,你们几个郎君娘子的,切记晚上休憩时不要发出响动,保持安静。”
江尽晚追问,“是何怪物?”
阿正浑身颤栗,表情痛苦,“那怪物像是人变的,会吃人,寒鸦城早年间,好多人都被他吃了!我阿爹阿娘也被怪物吃了!”
陆怜桐不解发问,“那为何不逃离这里,去别处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