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儿,和我去最高处看这场好戏。”
段冶不肯走,“阿凝还在那,阿爷!宋真雪会杀了他的,阿爷!”
“若是他连这些人都收拾不了,我留着他还有何用!”段海杵着拐杖,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离开了大殿。
傅玄刚才那一击,耗尽这几天蓄着的灵力,此时不宜再缠斗。
“宋先生,快撤!”
“今日拿不到段海人头,我也要为逍遥子报了这灭门之仇,你们先走!待我杀了薛凝再与你们汇合!”
“想走?!”杨重锦重剑横在门口,不肯退让。
宋真雪几道冰刃飞出,直指薛凝命门,薛凝折扇挡反冰刃,瞬间化作水汽升腾。
薛凝一只眼球微颤,嘴一开一合,话中疑虑颇深,“所以,你刚才说的那番话,不过是让我放下戒心?”
宋真雪短剑近身,折扇被宋真雪刺破,直指薛凝唯一的那只眼,“虽不知你的眼睛为何会变成这样,但拿一个门派的人命做你的垫脚石,薛凝,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扇面山水正是薛凝与宋真雪分别时的山谷,如今见扇面被毁,薛凝几片花叶飞出,割开了宋真雪胳膊处的皮肤,瞬间伤口凝结霜花。
宋真雪后退几步,毫不犹豫直接砍断了胳膊,利落从身上扯下衣角布料,缠上几圈。
薛凝的飞花凝霜,被伤到不及时处理,霜花之毒就会随着时间遍走全身,不出两日就会毒发而亡,往往受伤之人不会在意这小伤口,等到浑身僵硬时,回天乏术。
宋真雪调查这么久,早就摸透薛凝手法,但他不肯相信,是薛凝做的,想要当面问他,是不是被段海胁迫。
结果,是他错了。
“宋先生,快走,我来断后!”傅玄飞身上前,挡在宋真雪身前,“宋先生,再打下去杀不了薛凝,还要把命搭上!”
薛凝冷了眼,忽而哈哈大笑,“宋真雪,你的一生哪怕只有一瞬,可有包括我?”
“未曾……”宋真雪冷冷吐出这几个字,几道冰刃飞出。
薛凝后退一步,挡反冰刃,扇面遮脸,看不清他此时表情,而后轻笑两声,“那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折扇一出,朝着宋真雪而来,速度快得出影!天才武功唯快不破的话,薛凝已经出神入化!这大殿之中,恐怕除了傅玄,没有人能与他一战。
出云伞附咒,手中掐诀,伞面一开,气浪将薛凝震飞,薛凝玄白衣袍擦着地面,脚下使劲,终于停了下来,只觉喉头一紧,腥甜之气涌上。
“阿凝!”段冶急得要上前两步,被护着他的人拦住,“重锦,保护阿凝!”
杨重锦急吼一声,“大郎君!不可上前!”杨重锦纵有万千不愿,但大郎君发话了,不得不横在薛凝前面。
重剑滴着血。
大郎君护着他,这么多年了,这样一个残破之人,为什么!?凭什么!!就因为对仓木城的愧疚吗?
两国相争,必有流血,城主看的破,大郎君怎么就不肯看破!城主话里的意思,就是要薛凝死在这里。
李遂心生一计,“薛凝!不要执迷不悟!你可知红藤杖重现世间,这段家和南陵凤家余孽,关系匪浅!难道你想看着尸怪大军再一次踏平仓木城?!”
薛凝看向段冶,可段冶目光躲闪。
“休得胡说!”杨重锦重剑一出,直指一旁的李遂。
邪修佛赤胁迫城主,所以城主才迫不得已才领兵北上,天珑城的大军死伤无数,大半变成尸怪。若不受佛赤驱使,天珑城早就同仓木城一般了。他的父亲,杨都尉也因红藤杖变成尸怪。若不是段海挺身而出,就没有今天的他。
如今两国统一,佛赤死了,好不容易换来的安定,岂能是这个毛头小子三言两语能污蔑的!
段家,绝对不可能和南陵凤家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这重剑来得太快,离得太近!躲不开!傅玄出云伞更快,他似鬼魅影,又似凡尘仙,点伞而上,可还是不够快!
重剑擦着李遂面门而下,却被一阵金光破开,碎成齑粉。
“这?!”杨重锦面露惊讶之色,他的重剑是寻得千年寒铁,由铸剑师精炼七七四十九天打造而成。他方才做了什么,竟能阻得了他的重剑!
“我去,这破剑咒这么厉害?!”李遂伸出手,上头用血绘制了破剑咒。
傅玄贴着李遂,揽住他腰身,“你若是没点小聪明,我就得去地府要人了。”
这姿势在众目睽睽之下,显得过于暧昧,李遂暗叫,“松开。”
傅玄揽得更紧,低笑声传进耳朵,脑子发痒,“不松。”
“什么邪术!?”杨重锦捏紧拳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只会耍嘴皮子的跟那个耍伞的,一样厉害,顿时后退几步,警惕地盯着他们。
宋真雪气息不稳,自从中了十样锦的毒之后,虽花了数年时间解了大部分毒,但身体大不如前,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凭着报仇的心在坚持罢了。
趁着薛凝愣神之际,宋真雪拿起短剑,朝着薛凝刺去。
“阿凝!”段冶冲开护着他的高手,冲了上去,一剑刺穿段冶左肩,杨重锦慌了神,将段冶护住,一掌将宋真雪打退好几步。
还好还好,只伤着肩膀,性命无碍,薛凝见段冶舍身护他,“阿冶,你这是做什么?!”
“阿凝,我自知仓木城之乱我段家对不起你,可都是迫于无奈。我寻你数年,好不容易将你寻回。若是他要杀你,必先杀了我才行!”
段冶一手稳住身上剑,将短剑拔出。血染衣衫,狼狈不堪。
薛凝看向杨重锦,“送大郎君出去!”
“我不走!”段冶手中握着这把短剑,小心看薛凝反应,南陵凤家研制出红藤杖,邪修佛赤到天珑城将这东西交给了段海。
要么天珑城的所有人死,要么仓木城的所有人变成尸怪,给出的选择实在是没得选,知道君令不可违,仓木城迟早会覆灭。
他懊恼,悔恨,没有在这件事发生前,救出薛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