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刚过,掌事便来了,“郎君,家主派我来请,请随我来饭厅用饭。”
这掌事长相颇为精明,鼠眼矮鼻,脸圆,脸上的皱纹推断此人应当不惑之年,说话一直是七分恭敬三分温和。
傅玄跟着掌事走在后面,离他约三四步远的距离,李遂从傅玄的交领缝隙钻出,小声道:“这个风九千倒是颇有礼数,还想邀你同去用饭。”
“他想必是还想同我探讨丹药吧。”
“噗,你不是剑修么,他跟你探讨炼丹,他不怕被你带坑里去?”
傅玄将小纸人往衣领里按下去。
掌事让开路,“郎君,饭厅到了,您请进去吧,家主已经到了。”
傅玄跨步进了此处,凤九千站起身,“不知你喜欢什么吃食,便将南陵的美食每样都做了些。”
李遂探出半个纸人头,这也太丰盛了,看得他口舌生津。
凤九千热络至极,让傅玄坐上位,“傅兄,招待不周,坐下用饭吧。”
两人落座,掌事站在一旁为家主布菜,凤九千见傅玄迟迟不动筷,“傅兄,可是这些菜不合口味?“
这些菜恰好是太好了,好到让人不禁心生疑虑,太过热络并不是什么好事。
傅玄搪塞,“不过就是给家主送个消息,家主盛情款待倒显得我不识礼数。只是我从观城奔波而来,胃口欠佳。”
“你给我带的消息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自是要好好款待一番,看来是我考虑不周。”
凤九千立马吩咐掌事,“将这些菜都撤了,搞点红豆粥,白灼时蔬,小菜拼盘来。”
命人将桌上餐食撤个干净,不一会又上来一些清淡小菜。最后端上了两碗红豆粥,“这红豆粥最是养胃,这红豆不同于芷国红豆,而是西域进贡,滋味可不同以往,快趁热尝尝。”
李遂瞧见这红豆粥,色泽红,米熬的糯,红豆软烂,看着就很诱人。
凤九千眼神闪过,见傅玄不动,先拿起勺子吃了一口,“怎的不吃?”
“家主,我也不便再叨扰你,今日晚些时候我便启程回观城。”
凤九千眼中划过一丝失落,“这么早走,为何不再留一留,我还有好多炼丹方想同你探讨呢!”
傅玄却岔开话,看向屋外,“我见凤家宅院风景倒是不错,不逛一逛,有些枉来南陵了。”
“等会让掌事带你在这宅院中转上一转,只是这地方要是细逛,怕是要一天,不妨再待上一天,明日我派马车亲自送你。”
“那便多谢家主了。”
待用完饭,掌事上前恭敬道,“郎君请随我来,凤家宅院较大,您跟在我身后不要乱走,底下的人不认识您,等会不小心伤到您,我不好与家主交代。”
“那是自然,还得劳烦掌事带我四处看看。”
掌事走在前面,傅玄跟在身后,绕着偌大的凤家宅院,由西往东,闲游散逛。
李遂探出头来,“我认得那地方,等会打晕了掌事,我们去救绿卿姑娘出来。”
傅玄已有了打算,将纸人按回衣领里,不一会又钻了出来,眼见到了地方,挠了挠傅玄胸口,“就是这,沿着这柳树林走,就能到贴了驱邪咒的屋子,绿卿就在那里。”
这掌事路过这里倒是不再做介绍,而是闷头走路,趁现在傅玄扔下两块石头,这石头被贴了咒,能模仿人的脚步声,这掌事只要不转头,一时半会发现不了。
傅玄悄无声息拐进那片柳林,沿着柳林走没多远出现了一间屋舍,门口贴上了驱邪咒。
傅玄揭下了门口的驱邪咒,吱悠一声房门开了,纸人从怀中跳了出来,轻飘飘落在地上。
“绿卿姑娘,是我,你快出来,我们时间不多!”
一阵白光闪过,绿卿飘在空中,“小纸人,你来了,我还以为你是框我的。”
“小爷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当真是要来救你的。”
傅玄拿出玄黄纸裁剪而成的纸人,咬破手指点上眼睛嘴巴,手中结印,随着一阵淡淡金光,绿卿的魂吸纳进小纸人当中。
将他们都揣入怀中,关上门,重新将驱邪咒贴好,赶紧去追那掌事。
“事情既然成了,这地方也不用再待着了,赶紧走吧。”
方才一路上,看到无数阵法机关,这里进来容易出去难,“不能硬闯,否则难以全身而退。”
等傅玄回到地方,掌事正低声对一个弟子耳语,抬眼间见傅玄回来了,掌事眼中闪过一丝暗色,“郎君,说了不要乱走,你方才去哪了?”
傅玄打着马虎眼,“我刚才有些肚痛,去找茅厕了。”
掌事似乎松了一口气,“郎君当知会我一声,这样乱走可要惹麻烦。那我们便原路返回,这里离客房不远,先回去休息片刻。”
这掌事倒是话都不曾多嘴,当方才的事没发生过,“郎君,你便稍作休息,我先走了。”
待掌事退出去,李遂探出头,“这掌事倒是个妙人,一点闲事也不管。”
绿卿也探出头,“他可不好惹,先前来凤宅的,绝大部分可都没好手好脚的出了这地方。”
“这掌事是个什么样的人?”
绿卿说,“玄门道家讨伐南陵凤家,凤家家主死后,他将凤家遗孤抚养长大,短短几年,又重振南陵凤家。掌事行事缜密。你们来这想必他已经派人去查了。”
李遂倒是不担心,“他快马来回都得要两天,我们这会便走。”
“凤九千不得到柳家的消息,他恐怕不会放人走。”
“那便闯出去,反正这事也算有个交代了,虽然没查出这金铃背后之人,但这凤九千也算是凶手。”
傅玄沉思片刻,“不可,此地阵法重重,机关多如牛毛,恐怕还没走两步,这人就要被射成筛子了。”
三日时间快到了,这也不行,那也不可,再不赶紧逃出去,怕是要误事。
绿卿似是想起了什么,戳戳李遂,“凤九千的卧房,有一密道可直通这宅邸之外。若是有机会,我们可以从那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