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炁醒来后,已然又是下午……
这几日她心绪不宁,反反复复总被一些往事惊醒,故而睡得久了些。
虽然这是几人的公司大本营,但所有人都唯白炁马首是瞻,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普通的小事他们几个自己就可以解决了。
因此,没有任何人前去扰她清梦。
白炁依靠着座椅,看着从办公室窗外透进来的日光,望着那抹橘红色发呆。
眼底尽是化不开的迷惘……
突然一瞬,脑海中萌生出一种想要去海边走走的冲动。
说做便做,她拿起外衣迅速下楼,又从一楼寻到昨晚丢在一边的车钥匙,开着那颇为拉风的车驶向沿海路。
除了一楼门口那位耳朵不太好的看门兼前台老大爷,没人注意到她的离开。
白炁坐在车里,想着最近那些令她略微感到不安的梦境,心中更加烦躁。
猛踩一脚油门,在寂寥无人的道路上飞驰而过。
还好现在这个时间点没有交警拦车,不然肯定给她安一个危险驾驶以及危害交通的罪名!
不知过了多久,她把车停在路边,一个人沿着望不到边际的大海,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许是性格使然,又或是从前经历,她不喜人多纷扰的地方。
尤其是在这样一种景色的映衬下,她更想要一个人去感受这个世界,去聆听藏在天地间的各式秘密。
距此不远处,姜遇站在机车旁,静静眺望远方那海天相融的天际,感受着海风吹拂,聆听海鸟的清鸣……
平静而又热闹。
他最近也是遇到一些困惑,想出来放松一刻,顺便找寻找寻创作的灵感。
他从小便能感受到不寻常的人与事,就在白炁往自己对面这片海滩走来之时,他就注意到了。
不知为何,姜遇在她身上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觉!
像是在哪里见过,又像是认识多年。
那个女人,似乎有些不一样……
她为何给我一种如此熟悉之感,好像是……
等等,怎么会是她?
姜遇看清那人面容,顿感错愕,拳头不由得更紧了一些,即便她带着墨镜,但藏匿在背后的那张脸,他永远不可能记错!
“原来你在这里……”
我可真是找了你好些年!
几年前,他还在刚念大学的时候,曾在另一个城市的街道上,遇见过这个女人,可那时她却……
姜遇越想越激动,眼中闪烁着说不出来的神色,他再也按耐不住内心,大步朝那女人走去。
白炁踩在塌软的沙砾上,一步一个脚印,被海边清冷的风一吹,心底的烦闷也散去不少。
忽然,她强大的感知力告诉自己,有人正朝这边走来。
她缓缓停下脚步。
自己四周并无其他人,很显然,那人是冲她来的。
白炁轻叹一口气:“齐迹,我刚出来几分钟你就跟过来,能不能让我安静——”
待一会儿……
话音未落,她的手突然从一旁被某人抓了起来。
白炁也是被那人举动惊到了,微微一愣,看清来人不是家里那些小崽子后,眉头一紧,面色也随即一冷。
她从不喜旁人离自己太近,更别说如此这般触碰。
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意,冷冷道:“你是何人?”
姜遇看到眼前女人如此冷漠,又想到那时她的……心中略微有些不满,似乎有种委屈之意。
姜遇:“你真的不记得我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是装的?”
这是哪一出?
白炁也是被他这略带委屈的话语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禁在心底质问起自己。
她什么时候遇到过这么一个人?
还是个男人?
盯着那对透澈的眸子,隐隐有种说不上来的紧张之色,让她舍不得挪开。
姜遇摘下头盔,露出一张俊朗清秀的面孔。
白炁初看到这张脸,只觉得有些熟悉,还甚为好看!
不得不说,眼前这个男人身材挺拔,长相又俊美,穿搭风格也非常对自己口味,一时间竟然在心里夸赞起他来。
姜遇看其模样,忍不住开口提醒。
“六年前,荣城的街道上。”
白炁收了收心神。
心里回想着六年前的荣成,那时她确实在那待过一段时间,不过这人又缘何知道?
“那晚……橘、橘风公寓。”
姜遇把头微微别过一点,脸颊有些发红,不过视线一直跟随着白炁。
六年前,橘风公寓?
白炁顺着那人的提示回想了一番,旋即猛然睁大眼睛,像是记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你是那日的小弟弟?”
“嗯!”
被她认出,姜遇腼腆点点头。
那时的他,确实是一个青涩的大男孩模样,被这人称作小弟弟也不为过。
“啊呵呵……好巧,还能在这遇见你。”白炁老脸一红,不敢再直视那人炽热的眼神,脸上尽是肉眼可见的尴尬之色。
能让白炁有如此失态的时候,还真是活久见,此时要是家里那几个人在,恐怕下巴都要被惊的掉下来。
该死,怎么遇到了他?更过分的是,自己竟然还没认出来!
白炁心里暗自骂道。
六年前,荣城……
白炁受人所托,前来此处解决一个麻烦,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正好遇到自己噬魂之症发作。
等她清醒过来,心中烦闷,于是一个人在空旷的街道上闲逛,手中还拎着一瓶酒,时不时抿一口。
那时姜遇正好在此地读大学,正逢出来办些私事,刚要返程,忽然路遇一个独自行走在夜路上,还摇摇晃晃的女子。
他为人正气耿直,怕那女子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于是上前询问是否需要自己帮忙。
“你还好吗?一个人太危险了,还是快点回家吧。”
“家?我早就没有家了,还能回哪去?”
“你是不是喝多了,要不我帮你叫辆车?”
“有趣,这么多年,本大人还是头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人……它们都怕我,躲还来不及,你竟然还担心我?”
“嗝——”
白炁这几天本就灵力不稳,此时又有些酒精上头,脚步踉踉跄跄,怎么看都像是下一秒就要一头栽倒在地上。
“哎小心!”
姜遇一把拉住快要摔倒的人,那人就这么撞到他怀里。
两人相视一对。
就那么一眼,白炁像是想到了什么人,泪水竟不受控制落了下来。
姜遇看着那张脸,愣在那里。
在月光的映衬下,他的心里忽然像闯入了什么东西,看着那人流下的泪水,他竟感觉有股莫名的心疼。
让他恨不得想要将之拥在怀中。
片刻后,白炁压下心中那股落寞,望着那人说道:“既然你执意多管闲事,便送我回去吧,我就住在前边的橘风公寓,离这不远。”
不知怎么,姜遇竟然没有反驳,一直扶着那醉的有些厉害的女人,回到了她的住处。
“我就送你到门口,等下你家里要是有其他人在,会……会被误会的。”
误会?
看他这股忸怩的样子,白炁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都没有家,哪来的误会?”
“那这里是?”
“临时工作居住的地方,等我离开这里,自然就不在了,你别磨蹭了,快点开门。”
白炁溜达了一晚上,此时腿脚有些发酸,只想赶紧进屋躺下。
“咔哒——”
姜遇只好接过那人手中的钥匙,轻轻打开房门,接着点亮屋子里的灯。
柔和的光线打在二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的修长。
那人多半是清醒了些,自己一个人坐到窗前的沙发上,直勾勾盯着自己。
白炁拍了拍沙发:“站着干嘛,过来坐。”
面对美人相邀,姜遇有些局促,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时间不早了,他确实不该长待在别人家中,此不合君子之礼。
但那人看似轻轻的一句话,像施加了什么魔力,叫他不受控制地坐到她一旁的沙发上。
白炁打量了一下这个少年,轻笑一声:“说吧,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就当我对你的报答。”
随即端起桌上的酒杯,又喝了两口。
在她的认知中,凡是主动接近自己的人,都是想要寻求什么好处。
姜遇看着言语怪异的女子,好言相劝:“酒多伤身,你还是少喝一些吧。”
扑哧——
白炁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个小弟弟还真有意思,这么关心别人做什么?人早晚会死,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姜遇:“当然不一样!好好活着不好吗?有的人想要长命百岁的活着,但却只是奢望。”
就比如自己。
姜遇从小就时运不好,父母早早双亡,就连算命的先生都说他会被厄运缠身,恐怕难以长久。
天定薄命之相!
可他偏偏不信,非要好好地活下去,活给别人看,告诉那些人命运是可以由自己把控的!
如今听到此人这么不珍惜生命,把生和死看的漠然无畏,怎能让他心平?
白炁脸色一沉。
她本就不知为何而活,如今还要饱受噬魂折磨,如此痛苦活了数千年,对她来说,死亡更是一个解脱!
而此人不过只是个小小人类,他凭什么反驳自己?
白炁手指一挥,屋子里的灯都尽数熄灭。
白炁瞬间出现在男孩身旁,一只手勾着他的下巴,笑吟吟挑衅道:“小弟弟,有些话最好不要乱讲,不然后果……可是你承担不起的。”
她慢慢俯头,想要吓唬吓唬这个单纯的人。
可不知怎么,她看着那个深邃的眼神,竟然就那么吻了上去。
一瞬间,两人都石化在当场。
白炁自己也吓到了,她今日这是怎么了?
这数千年的时光,她早已不将男女之情放在心间,因为在她眼中,所有人都会死去,或化作黄土一抔,或化作清风一缕,万事万物都是一样的存在,总有归于虚无的一天。
“砰——砰砰——”
她的心,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感觉了,就这么一下一下跳动着。
越来越快。
曾经有段时间,她也放纵过自己,喜欢结交长相俊俏的男人,并不是为了其他什么,就是想看看他们沉溺其中的样子,将那些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每当那些男人想亲近她时,她的心里总是不自觉浮现一个身影,冲着她笑。
那笑容是那样令人心疼。
于是她推开那些人,甚至会反感、憎恶!
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
自己竟然主动亲吻了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年纪轻轻,未经世事的小弟弟。
先不说这是她几千年时光里亲吻的第一个男子,而且之前心里总会出现的那个影子,这次也没再出现……
姜遇不知是不是因为眼前之人举动太过大胆而被吓到了,呆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白炁知道这样不对,可此时被情欲迷失心智的她,根本不舍得舍弃面前的人。
她鬼使神差般伸出手来,将其环抱,更加肆意的侵略!
一番攻城掠地后,脸旁掠过一点凉意。
是他在哭吗?
一夜过后,温暖依存……
第二日
白炁感受着昨夜酒精的残留,脑袋一阵眩晕。
忽然,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看着自己一丝不挂的模样,又看了看身旁还在睡梦中的男子。
霎时目光呆滞,眼角忍不住抽动着。
看着四周一片狼藉,当下就明白了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混账之事!
她堂堂一个万鬼惧怕的大人物,把一个好心护送自己回家的男孩,竟然这么给——霸王硬上弓了?
更何况,还是在人家没同意的情况下。
回想起自己昨晚的轻浮作派,她的脸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不知该怎么面对躺着的人。
这他喵的……是人干的事儿?
就在其胡思乱想之间,男子眼角一动,看样子是要醒过来了。
果然,姜遇感到浑身酸痛,眼睛刚睁开一点,就立刻被某人打昏了过去。
白炁又是一身冷汗袭身。
她也不清楚自己在害怕什么,竟然将人家强行昏睡过去。
“唉……”
一阵叹息过后,白炁恢复冷静。
手指抵在那人眉心,念道:“不管你我之间发生过何事,你只当睡了一场,梦醒之后,自当相忘!”
又似是觉得哪里不妥,补充道:“我此身不详,你与我结合必会折损寿命,我以原神一缕,护你此生免受苦痛折磨,安度此世!”
做完一切,白炁迅速穿好衣物,又把那人衣物置于床前,抹去两人一切痕迹。
推门逃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