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小板凳从脚边伸过来。
傅锦程嘴角微扬,很自然的把两只大长腿分开,好让小板凳能稳稳的落在自己的两脚之间。他还在认真的搅拌锅里的南瓜粥,香气飘满整个屋子,餐桌上已经有三份他精心摆盘后漂亮的早餐配菜。
夏琭扶着他的腰顺杆爬,整个人像考拉一样从前面把他抱住。
锅里的蒸汽弥散在眼前,他的语气变得好温柔,如泉水流淌而过,拂过她的耳畔,轻声道
“调皮!”
傅景程轻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像是惩罚她的,隔着厚厚的彩色条纹羊毛衣一点都不疼。
低低的嗓音像把大提琴在哄小孩,细声软语。
“我在煮粥会烫到你,去桌子上坐好,马上可以吃了。”
夏琭的头埋在她的脖肩处摇着,摩擦得他整个人都发痒。
最终,傅锦程就这么个姿势完成早餐布置的。
他一个北方糙汉从前哪里知道什么摆盘是什么东西?平日随便啃啃面包就对付过去,自从认识夏琭这位南方姑娘,做饭都变得精致不少。
夏琭一直在他怀里没下来,他把人抱到餐桌前坐下,夏琭就落在他坚实的腿上。
“乖乖自己坐着吃。”
她不要,随即把嘴巴张得大大的等他喂。
傅锦程无奈,用自己的勺子舀起一勺南瓜粥送到她嘴里,她吃起来甜甜的笑了,小巧精细的五官,加上白皙的脸庞,一头细长的羊毛卷,就像手办柜里摆放的瓷娃娃。
毛衣袖子很长,遮住她小小的手指,指着桌上那个精美的沾满牛油果酱的法式小面包。傅锦程修长的手给她拿过来,她又张开嘴巴,还要他喂。
面包拿到嘴边,还没送进去,桌上的手机响起,来电显示赫然写着:陶千叶
夏琭的表情骤然暗淡,闭上俏皮的嘴巴,伸手接过到嘴角的面包,不让他喂了。
傅锦程的腿上失了重,空落落的。
她拿起牛油果法式小面包往对面的座位上坐,安静的开始自己吃饭。
傅锦程凝住夏琭的每一个动作,都感觉心里被什么锤打一般郁结、难熬。
身边的电话不停的响,没有要挂断的意思。
他收敛那烦闷的情绪,接起电话往窗边走。
鼎封江是津陵最高端的住宅小区,顶层是复式,客厅的落地窗能看到鼎江两岸绝好的风景。
傅景程和陶千叶在合作一个郊区公园改建项目,几乎每天都要通上一个小时的电话,动不动就要讨论合作的细节。傅景程耐着性子讨论了半个小时,转头看饭桌的方向,夏琭早就吃完,位子上没有人影。
他的眉拧在一起,心里更加烦躁,总感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似得,对面说了什么一点都进不去耳朵里,进了耳朵里,也过不到脑子里。
“景程?景程?。。。你在听我说话吗?”
。。。。。。
“傅景程!”
“抱歉,千叶,等一会儿去公司再说吧。”
不管对面同不同意,他挂掉电话。
走回方桌前,每个盘子里清晰的划分着你一半我一半的界线,像极了小学同桌画的三八线,也像极了与你划分清晰的楚河汉界。属于她的一半她吃完了,剩下的全是一个个半圆形和单数食物。
如果是五年前,他会觉得她幼稚可爱,耍小性子。五年了,什么三八线他都要给扯断,什么楚河汉界他也要游过去,什么柏林墙他一锤子拆掉。。。!
他把手机搁在桌角,桌上的一切都让他胸闷,堵着得难受。
夏琭心情不好?
她为什么心情不好?
不愿意待在我身边?
他对她了解的足够透彻,知道她心情好的时候桌上的餐食应该是乱七八糟的,像孩子吃饭一样在捣乱,他喜欢她吃成那个样子,他很愿意去收拾,那代表夏琭很在乎傅景程。
夏琭的家庭教养很好,吃完饭的碗就像刚拿出来的碗一样干净。有一段时间,他甚至都分不清楚,哪那个碗是新的,还把她用过的碗拿来盛饭。为了让他区分清楚,她才开始做一种叫做孩子吃饭的游戏,把米粒乱丢糊得满桌子都是,还把自己用过的碗扣在一堆菜上。这种事情越做越上瘾,脱离教条似的一度有趣的笑得前仰后合,没有形象。
现在,他感觉夏琭不在乎了。他只需要把碗筷随便放在洗碗机里。
他对她又能了解到哪里去呢?五年的空白,习惯早已轻易改变。
她会嫉妒陶千叶吗?
呵~怎么可能?如果她嫉妒的话,为什么不在他与陶千叶公开恋情的第一年就回来?而要选择两年后?
公开消息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在等,一周。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
可笑的是,要不是上一周偶然遇见,她根本不想见到自己吧?
夏琭躺在四米大的床上,把头闷在被子里,闷出汗来也不打开透透气。
一只大掌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抚过她被被子抱住的头,他周身的气息似乎不再温润,而是变得冷冽。夏琭隔着柔软的蚕丝被,感受到一股股凉意。
被子唰的一下被掀开,夏琭猝不及防的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蜷缩在一角,动弹不得。
暴风雨要来了吗?
他怎么会变得阴晴不定?是陶千叶说了什么话吗?
陶千叶对他的情绪影响这么大?
傅景程坐在床边,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盯着夏琭,好似要将夏琭的灵魂看穿。他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充满压迫感和威严,让夏琭感到呼吸困难。
就在夏琭以为他这张紧绷的弓,要射箭而出时,他伸出手,只是稍微拉了拉被子,盖住她的脖颈。
“我去上班,你不要乱跑,中午我回来给你做午饭。”
他说完,转身直接出门。夏琭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听到大门落锁的声音,才终于从海底逃出水面一般呼吸着。
什么不要乱跑?他家的门比滑滑梯都要光滑,两个门把手都找不到,夏琭根本出不去。
她住的第一天就知道,自己被傅景程囚禁了。
她不知道他们这样算什么?
曾经最亲密的两个人,如今却像是隔了一座山,一条河。
他现在还是别人的男朋友,众人皆知的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那她又算什么呢?小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