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放榜那天,刘胜利距离录取线差了33分。
那一天,是刘胜利人生开始以来,最黑暗的日子,那一年全校考上大学的人有2个半。没有意外,就是全校的第二名和第三名。而还有半个就是因为取消一门成绩后居然还只差录取线33分的刘胜利。
无冕之王,也是最落魄的王,毕竟那不是真的王。
高秀琴也因此离开了刘胜利。
“胜哥,明年再考就考上了嘛”同村的玩伴们是这么安慰刘胜利的。
在回到家里面对老刘的时候,刘胜利低拉着头,不知道如何面对老刘的时候,刘胜利主动拿起了锄头准备下地干农活,老刘却难得的说话了。
“你拿那个干嘛?你现在没资格下地。”
就在刘胜利一脸彷徨,不知道老刘准备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得时候。只听老刘把嘴里的卷烟深吸一口后,往地上一扔说道。
“你爸我这辈子没什么能耐,只会摆弄一些木头竹子,一辈子也就是这个样了,当年我和你大伯从海河县走了上千公里来到这里定居,就是为了走出大山,而如今来到了海边了,最终也还是干的一样的事,还是躲在了海边的山里”。
老刘停顿了一下,却见他眼中闪着泪光。
“而你,既然说了这辈子不碰锄头,不干农活,那就永远都不要碰。去!去考!把大学给我考回来。”
说罢转身回屋。
片刻之后他拿着刘胜利那个麻布包,把能塞的书都塞进去,一只手拎着包,一只手拿着笔。来到了刘胜利的面前,递给了他。
刘胜利那一刻呆了,他想过老刘会说出多么难听的话,但是却没有想过这一句。
当手再次接过书的时候,刘胜利在内心给自己做了一个承诺,而这个承诺是什么,可能也就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因为直至多年以后的现在,刘胜利仍然没有说出来。
人说,命运就是用来整人的。
就这样,刘胜利被命运整了整整3年。
每一次他都是差一点,差15分,差7分,最近的一次就差5.5分,
而刘胜利也因为每次都要到县里查看放榜成绩,而且每次都只差那么一点,于是在县里教育局出名了。
在刘胜利第3次落榜后,县里来了7台二八大杠,是隔壁镇的校长和县教育局的一位对刘胜利情况比较熟悉的领导,其余人员皆是教育局和学校的工作人员。
他们是特意邀请刘胜利去隔壁镇的初中当老师的,因为刘胜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向大家展示了他的文化和水平,正好县里正缺少这些城镇的一线教师人才。
高考每次都能差一点考上,那教个初中不是绰绰有余?
多年以后那位教育局的领导在跟我说起刘胜利的时候,总会感叹一句。
“刘胜利,是人中龙凤啊。”
于是刘胜利就这么成为了学校的在编英语教师。
而刘胜利也终于可以自己负担自己的学费和生活了。
那些年乡里都知道老刘家的困难,加上老刘家有个出息的儿子,因此都乐意给予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刘胜利拿到的工资大概有50块,平时都是住在职工宿舍,发工资那天才回家,他每次都是要兑成一角两角伍角一块的的小面额。在回家的路上总要在几户人家停一会。
“姑姑,吃饭了嘛?”
刘胜利喊道。
“诶~阿胜来啦,快坐一下,待会留在这吃完饭再回去。”
姑姑显然也是非常喜欢刘胜利的。
五十多岁的姑姑,看着这个二十岁的刘胜利,眼中都是满含乡里人的那种朴素的热情。
“不了,姑姑我还赶着回家吃晚饭呢?这是之前我们家欠你,先还5块,剩下的下个月继续还。”
刘胜利说着就点出了5块钱递给了姑姑。
“哎呀,你每次都不愿意留下来吃饭,这钱你自己够不够花啊?”
嘴上这么说,但是姑姑手还是老实接过。
“够了够了,姑姑我走啦。”
很快刘胜利就继续上路了,在走了一段路之后又停了下来。
“舅妈,大舅在家吗?”
就这样刘胜利每个月都在拿到工资以后就这么几块几块地,一路还着回家。
到了水口村,他身上就剩下30块钱了,刘胜利还会先绕去集市,先买上5块钱的猪肉用作这两天的加菜,再买上一些零零碎碎的玩意。最后身上就剩下15块钱,10块钱交回家里,剩下的5块钱作为接下来一个月的生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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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集市中摆卖的刘胜利,很快身边就聚集了几个买客,因为最近这种彩电可是稀缺玩意,只要出现很快就能吸引来买家。
几轮讨价还价后,不到半个小时就以820元的价格就出手了。
刘胜利看着这相当于自己一年半工资的钱,满怀欢喜,招呼了不远处瞎溜达的刘定山到附近的一个早餐店。
两人刚坐下,老板娘便上前询问。
“老板,是叉河吗?”显然刘胜利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一见到来人,老板娘就直接问道。
“对,两份5角的。”刘胜利此时心情舒畅。
这年头的叉河量很足,5角一碗就已经可以让人吃饱。
两兄弟风卷残云,很快就吃完,虽然意犹未尽,但是确实已经吃饱了,显然这一份叉河对他们而言就是一份无与伦比的美味。
回程是刘定山骑车,这台二八大杠对12岁的刘定山而言,只能算是勉强操控。
“哥,这钱这么好赚,还当啥老师啊,就专门干这个就好了嘛。”刘定山突然说话,这语气似是感叹也似乎是在试探。
听到自己弟弟的疑问,刘胜利浅笑一声,过了好一会才开始回答道。
“人要有根,做事也要有根,你觉得这样来钱快,但是却不稳,指不定下次就做不了了,如果想要发展,必须要有一两样可以支撑你输了还有机会重头再来的事业,目前对我来说,这份工作就是这样的,等你跟我多出来跑多几次就明白了”。
刘定山听后若有所思,但是面对这份高利润的行当,他显然已经对教师的那份收入看不上眼了,然而他自己并不是拥有这份收入的那个人。家里的顶梁柱还是他哥刘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