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去配药了,可是就是有药也得有下药的人,这个人选不好选,池宴平时不跟其他人接触,没有人能够靠近他。
每天青碧会把饭菜给他放在屋檐下面,池宴吃完照例会把碗筷再放回屋檐下,这是他唯一和这个院子中的人有接触的时候。
程晚清原本想让姜楠把药放在饭菜中,让青碧给池宴送过去,但是姜楠拒绝了,因为这世上无色无味的药很少,是药多少就会有些味道。
池宴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要是把药给他放在饭菜中,他有可能尝出来,那个时候被他发现,送饭的青碧就有可能有危险,虽然现在青碧的身份是一个丫鬟,但是姜楠也不想让她去冒险。
可是除了青碧,其他人去送又和池宴不熟,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就很奇怪,最后经过商量,程晚清拍板,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万俟昕。
万俟昕自小就和池宴相熟,两个人能也算是能说上话,而且他是个男人出现在池宴面前也方便,又是万俟澜的弟弟,是个王爷,就算是被池宴发现,池宴也不能把万俟昕怎么样。
最终万俟昕在大家期盼的眼神中带着姜楠特意给配的药酒去找池宴了。
万俟昕虽然力气大,现在的功夫也不错,但是他不会轻功,因此上房顶他还得爬梯子。
池宴察觉到了,低头看到向上爬的万俟昕,他立马示意:“王爷,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叫我下去说。”
万俟昕抬手晃了晃手中的酒壶说道:“不用你下来,我们好不容易见一面,我找池大哥来喝点酒。”
池宴看了一眼酒壶就坐了回去。
万俟昕爬到屋顶上坐在了池宴的旁边,然后拿起酒壶仰头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酒,随后就把酒壶递给了池宴。
池宴平时是一个不好酒的,但是他可能最近的心中也是十分的苦闷,因此接过酒壶灌了一口。
酒入口以后,他觉得酒的味道不对,看向万俟昕,万俟昕看他的眼神就明白他的意思,很自然的解释:“这是小楠为我泡的药酒,我看你最近实在是消瘦的厉害,给你喝点药酒补补。”
说完他还从池宴的手中又接过酒壶喝了一口。
池宴看万俟昕都喝了也没有当回事,又接过酒壶了起来。
万俟昕看他那个苦闷的样子,心中不忍心,问道:“你就打算一直这样守着吗?”
池宴看向万俟澜房间的方向说道:“这样就很好,我知道她还好好的活着就挺好。”
万俟昕:“你就没有想过和长姐在一起?我看的出来,她对你不是没有感情的,之前你们的身份有限制,现在她已经不是长公主了,没什么能阻挡在你们之间了。”
池宴苦笑了一下:“我在当年拒绝她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资格,我是一个懦夫,我配不上她了,她值得更好的人。”
说完他一仰头咚咚咚的把酒全喝了,万俟昕一看,得,不用劝了,都喝了。
池宴平时不喝酒,并不胜酒力,没过多久就晕晕乎乎的昏睡了。
万俟昕看着已经睡熟的池宴叹口气,弯腰把他扛起来,下了屋顶。
他把池宴扛到了万俟澜的房间,然后就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万俟澜的房间整个已经布置成了喜房的样子,到处都是喜庆的红。
程晚清和姜楠亲手布置,两个人正在往床上撒花生桂圆大枣这些。
万俟昕扛着池宴问:“母亲,小楠,你们这是干什么?不是说只是借种吗?这怎么整的跟成亲一样。”
程晚清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池宴嫌弃的赶人:“我的女儿的洞房花烛夜当然得有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当然得重视,别人有的她也得有,你快把这个邋遢鬼扛走去洗洗,然后换上喜服。”
万俟昕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给他洗?”
程晚清:“不是你还能是谁,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其他外男不能进来,这里只有你一个男人,不是你洗,还是谁洗。”
万俟昕无奈的又扛着池宴去了净房,给他洗刷干净,重新梳好头,换上喜服又扛回喜房放在床上。
这一通折腾让他原本因为喝了加料药酒的那点燥热全散干净了。
夜幕降临,程晚清亲自点燃龙凤烛,然后摸了摸已经穿着一身凤冠霞帔装扮好的万俟澜的脸怜爱的说:“澜儿,虽然这不是真的嫁人,但是这是你一辈子最重要的时刻,你就当你今天嫁人 ,不要乱想,你现在只想自己以后都会幸福就可以了。
万俟澜红了眼睛,抱住程晚清哽咽道:“母亲,谢谢您,对不起这么多年来女儿让您操心了。”
程晚清也红了眼眶,她轻抚着万俟澜的后背说道:“别哭,要不然妆就要花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该高兴才对。”
万俟澜松开程晚清擦干了眼泪,露出了一个笑容:“好,我不哭,母亲也不哭。”
程晚清把她按在床边坐下,亲手给她盖上了盖头,然后转身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万俟澜和池宴,池宴还没有醒,万俟澜紧张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别看她做这个决定非常的坚定,但是她还是十分紧张的,床上躺着的是她爱了半辈子的男人,这一幕也是她幻想了许多次的场景,嫁给池宴是她多年的梦想,她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了,没有想到现在用这种荒唐的方式实现。
她偷偷掀开盖头看向床上的男人,这是她天天见但是却想了十几年的男人,这十几年她为了断了自己的念想逼着自己不去看他,不去同他说话,别看她平时都是一副冰冷的样子面对池宴,只有她心中她是用多大的毅力才能忍住不去看他,现在这个男人就躺在她的床上,她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着他。
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做了一个这么多年来她日日想做的动作,她轻轻的抚摸池宴的脸呢喃道:“池宴,你不要怪我,我实在是太孤独了,我想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而生孩子的话,我只愿意生属于我们的孩子。”
池宴一开始在迷药的加持下虽然睡的沉,但是让万俟昕给洗澡折腾一顿差不多也要醒了,万俟澜的手摸上来,他的潜意识就排斥皱紧了眉头,但是下一刻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的眉头又舒展开了。
万俟澜察觉到他动了,就收回了手,把盖头重新盖好了。
没过一会儿池宴醒了,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了满眼的红,他分不清自己在梦中还是醒着。
他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然后就看到了床边坐着一个新娘,他下意识的往后退,退了两下就觉得这个新娘的身形有些熟悉。
这个身形他躲在暗处默默的看了近二十年,实在是太熟悉了,他试探的喊了一声:“澜儿?”
万俟澜轻轻的嗯了一声。
得到肯定的答复,池宴更惶恐,他四处看看,看到了燃烧的红烛,看到了大红的喜字和红绸,他的心就是一颤:“澜儿,这是怎么回事?我这是做梦吗?”
万俟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接问:“池宴你愿意娶我吗?”
池宴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万俟澜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回答,失落的说:“果然,你还是不愿意娶我,不管是现实还是梦中你都不愿意娶我。”
池宴听到她哽咽的声音,心中就像是被人抓紧了一样疼,他慌忙解释:“澜儿,不是,我不是不愿意娶你,我曾经辜负了你,我已经没有资格再说要娶你的话了。”
万俟澜沉默了一瞬问:“那我要是给你资格呢?”
池宴看着满眼的红,还有眼前的新娘,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这个场景也是多次出现在他梦中的场景啊。
这个他从见第一面就喜欢上的女子,他是多么盼望着能把她娶回家,但是他们的身份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们自己,他们代表的是两个家族,曾经这个女子也是一脸娇羞的问:“池宴,你愿意娶我吗?”
那个时候他狠心的拒绝了,往后的很多年他都在后悔这个决定,但是他想只要她过的开心就好了,可是直到他听到了万俟澜的死讯,看到了她的尸体的那天,他就知道自己错了,他无比痛恨自己当年的那个决定。
他要是那个时候娶了他,是不是她就不会再上战场,是不是就能有不一样的人生。
他找来的时候,看到万俟澜还活着的时候,心中的欢喜快要把他淹没了,但是他还是克制的没有靠近,他觉得他已经失去了靠近万俟澜的资格。
现在万俟澜说要再给他一次资格,他不想再做一个懦夫了,就算是这是梦中,他也想完成这个梦。
于是他肯定的说:“我娶,我想娶,澜儿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无时无刻的想娶你回家。”
万俟澜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这句话,她等了太久了,她的眼眶再次红了,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那你把我的盖头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