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删掉。”季寅礼再次开口,声音冷硬又不容置疑。
“行,行,您别生气。”做服务的最基本的技能就是察言观色,看气势不凡的男人真生气了。老板连忙将手机反过来,当着俩人的面将那张氛围感超绝的照片删掉,又把回收站也清空,指指许白手上的冰淇淋,“已经删除了,这个就当送您的吧。”
老板心里头哀叹自己今天真是碰到了尊不好惹的大佛,本来看着这俩人手牵手甜甜蜜蜜的,没想到性格这么古怪。
难道是什么明星在录节目?可是也没看到有摄像头啊。
许白抿着嘴唇,季寅礼的目光从老板身上挪开,盯到了他身上。
男孩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他还紧紧抓着冰淇凌,上头的小狮子已经在融化,巧克力酱画上去的鼻子眼睛都糊成了一团。
许白不明白,季寅礼的态度为什么这样奇怪?一会儿柔和、一会儿愤恨、一会儿疼惜。
太复杂了,复杂的他下意识的觉得危险。
季寅礼逼近过来,看清了许白微微颤抖的眼睫。同样颤抖的肩膀被一只大手扣住,仿佛是被揽入怀中似的,但许白瞳孔放大,他听到了男人带着恶意的低沉嗓音,“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所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是不是?”
他们身后一直跟着个相貌平平,戴口罩的男人,时不时装作拍风景的样子,手机镜头却一直对着两个人。
“寅礼……?”
他没太明白季寅礼的意思,却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你在说什么呀……”
他做出的这一副迷茫单纯的样子更叫季寅礼愤怒,男人脸上肌肉颤动,狠狠咬着牙,扣在许白肩膀上的手并没有移开,反而是顺着这个力道带着人往外走。
他们本来就没进来多远,直接原路返回很快。手里那支冰淇淋完全融化了,滴滴答答黏糊糊的沾了满手,甚至衣服上也被弄上了。
“寅礼,寅礼!”许白开始有些惊慌,他不敢挣扎,只觉得肩膀要被男人捏碎。周围还是有人在看,少年只能小声求饶,“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跟我说句话……”
他胆子是真的不大,又怕疼,等被带出了游乐场,到了停车的位置才突然想起来要跑。
季寅礼一定是疯了。
许白想:明明今天早上的时候还很柔和的问他要不要喝咖啡,自己说苦的时候他还笑来着……
可是现在,现在的表情像是要把他带去恶狠狠的胖揍一顿,手指那么用力,走的也快,一点儿也不考虑前两天他刚那么恶劣的对待过这具身体。
季寅礼绷着一张冷漠的脸,脸色黑沉,眉毛压低,手臂和手背都青筋暴起,看着唬人的很。
“上车。”
手劲稍微放松,季寅礼打开车门,把少年往里一推。原本以为会顺势钻进车里的人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在男人放松的时候转身要向后跑!
许白:【小黑屋耶!】
只跑了一步,第二步就被季寅礼牢牢按住了。
司机假装自己是个什么都没看到的睁眼瞎,等着少年被塞进车里,季寅礼也在后座坐好。
“回家。”
“你干什么……”许白无可奈何,他拍打了两下车门,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办法从车上下去,于是瑟缩着掉下眼泪。
他真的觉得委屈。
也不明白季寅礼为什么会突然生气。
明明说好了要去游乐场的,他想坐的旋转木马和摩天轮都没上去,昨晚上他搜拍照姿势搜了好久的。
还有照片。许白不明白为什么季寅礼会那么生气,就像……就像自己是见不得光的臭虫一样,哪怕是一张照片,季寅礼都觉得无法忍受。
季寅礼说的话他也没听懂,什么叫“迫不及待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季寅礼已经是自己的男朋友了呀,有这样一个帅气多金的男朋友,为什么不能叫人知道?
这就给自己买了一件漂亮的名牌衣服。
小绿茶想,为什么不立马就穿出去炫耀呢?
而且马上就要属于自己的东西,怎么能不抓紧时间拼命争取?如果不争取,不争取就会跟爸妈一样……彻底被弟弟抢走。
可是现在他明明争取到了,为什么又握不到手里?
季寅礼一路上都在沉默,他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
除了见到许白的第一刻他能下定决心,后面好像就都是在被人的情绪牵着鼻子走,永远都狠不下心来。
这次是时候了。
季寅礼拽着他的手进门。许白咬着嘴唇,他委屈的不行,眼泪大颗大颗的顺着眼眶往外涌。
少年被甩在地上,一直没松开的冰淇淋甜筒“啪嗒”掉在地上,里头融化的粘稠液体弄脏了地板。
原本耀武扬威的小狮子早就消失了。
“哭什么!”
季寅礼居高临下,跟许白的狼狈不同,他除了面色难看,其他的看着很整齐。
“……你为什么……”少年抽噎的有点厉害,完整的话说的断断续续,“为什么跟我拍一张照片都不肯……我们不是、不是在谈恋爱吗?”
季寅礼满面冷漠讥诮,“白榆,你问问你自己,这张嘴里对我有哪一句是真话?”
许白不肯认,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天真的认为季寅礼有可能只是在诈他,于是眨眼又掉下一串晶莹泪珠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寅礼……”他去拽男人的衣摆,“寅礼,当年如果不是我救你……”
季寅礼彻底失望了,他蹲下身,发狠的揪住许白的头发,强迫他抬起那张精致脸蛋。
“嗤。”男人笑了下,唇角弧度冰冷。
说出来的话却更冷,“蠢货,你不会以为我真相信你了吧?”
他一字一顿的,“是谁告诉你,我季寅礼找救命恩人只看玉珠的?”
季寅礼的动作没轻没重,少年头皮被扯的生疼,因为恐惧而放大的瞳孔里全是男人恶意十足的冰冷脸庞。
【季寅礼好感度:30】
现在许白的样子就很真实,慌乱瞪大的眼睛里只有自己的身影,脸上全是愕然。
可竟然没有被拆穿的羞愧。
他顶替了小淮,企图过上不属于自己的生活,为什么不羞愧呢?
季寅礼更加烦躁,他一手扯着少年的头发,另外一只手从宽松的卫衣里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