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卓傅氏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她给身后的王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王嬷嬷微微点头,走到门外,见两个家丁正坐在小凳子上聊天,就满脸笑容的上前,塞了他们两个荷包,“两位哥儿客气了,不知你家太太去哪儿了,何时才回来,”王嬷嬷脸上有些愁容,“我家太太接到姨太太的信就赶过来了,这两天都没睡好觉,所以……”
两个家丁对视一眼,想到周春姐姐的吩咐,就接了荷包,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嬷嬷也不是外人,我才和你说实话的,只是这事可不能让人知道是我告诉你们的。”
王嬷嬷心中有些疑惑,不过是最普通的问题,用得着这样吗?
“我家大夫人和太太去清点侵占到的民田了,连带着姨太太强占去的,都要一一查出来,现在有衙门的人跟着,就算又苦又累,太太也不敢提前回来啊,所以你们只怕要等到太阳下山之后了。”
王嬷嬷脸色一变,“姨老爷是二品的大官,这太原他最大,这些事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怎么倒叫姨太太去受累?”王嬷嬷心中一动,“才刚你们说的是大夫人是?”
“大夫人是我们家大老爷的夫人,二爷的嫂子,”家丁不屑道:“嬷嬷到底见识浅些,现在太原风起云涌,哪里是二爷想压就能压的,不说衙门里这么多人看着,但太原城的崔家,他们家就有上折子的权利,只要在折子里提一句,我们家二爷这官就到头了。”
王嬷嬷手心都汗湿了,“那现在查出来又如何?”
“自然是按律办,该如何就如何,我家二爷早说了,他自读书起就没做过一件对不起百姓之事,这件事是他监督不力,自会向圣上请罪,你们家也要做好准备了,我听跟在大夫人和太太身边的人说,那些有名有姓还在的人家还好,只要补偿了,这事也就在上头记一笔,可那些被逼着远走故乡的,那些人哪里找去?这可就不是记一笔这么简单了,直接要论罪的。”
“小哥又在哄我,这些事都成了惯例了,以往也没见谁因此获罪过,要我说还是你家二爷太谨慎,这世上这样干的人多了去了。”
“嬷嬷还当这是前朝呢,当今可是心心念念着老百姓的,从一开始的赋田之策到后头的限制田亩,哪一样不是为的老百姓?我家二爷当官也有十来年了,可你看,除了在江南置的那些产业,他什么时候在外圈地过?”小厮左右看看,“也就是太太,瞒着老爷做了这些事,前一段时间事发,大夫人气得直接动了家法……”
“啊?”王嬷嬷惊得后退了两步,强笑两声,又拿出两个荷包塞给他们,道:“多谢两位小哥了,只是这话以后还是不要和别人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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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丁笑嘻嘻的道:“也就是嬷嬷,我们才和你说的,要是别人,纵给座金山,我们也不会说的。”
王嬷嬷强笑了一下,转身回去禀报去了。
家丁见她走了,俩人留下一个看着门口,一人则拿了所有的荷包去后头。
周春正坐在那里喝茶,家丁毕恭毕敬的把荷包给她,“已经照着姑娘说的办了。”
周春点头笑道:“很好,这些东西你们两个拿去分了吧。”
“这怎么行,合该孝敬姐姐才是。”
周春啐他,“我还指望你们这点子孝敬,拿去吧。”
家丁就笑嘻嘻的重新把荷包塞怀里,恭维道:“姐姐是大夫人身边的红人,自然是看不上我们这些小东西的。”
卓傅氏和卓清就这样坐在门房里等到了太阳下山,卓清现在已经没了脸色,他本想发脾气的,但被卓傅氏一句“这是左布政使府上”给堵了嘴。
俩人听到门口有动静,就忙亲自走出去,就见一个着绸缎的大姑娘被人簇拥着疾步往大门口去,卓傅氏见了眼睛微微一闪,问道:“那是谁?”
王嬷嬷摇头。
“走,我们也去看看。”
两辆马车驶进院子,那位大姑娘就亲自搬了凳子放在马车下,和刚跳下来的春兰一起撩开帘子扶里面的人出来。
傅氏才下马车,就转身过去服侍里面的人,这让卓傅氏上前的脚步一顿。
木兰搭在傅氏的手上,踏着凳子下了马车,一抬头就看向前边的卓家一家。
傅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卓傅氏,傅氏的脸色就不由一沉。
卓傅氏笑盈盈的上前,“妹妹,这位就是大夫人吧,早听妹妹说起过,今儿一见果然是个出彩的人。”
卓傅氏和木兰辈分相当,但她本来就比傅氏大了六岁,所以认真算下来比木兰还大几岁,以两家的交情,木兰就是叫她一声姐姐也当得。
但此时木兰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微微一点头,“卓太太什么时候到的?”戮天大圣
卓傅氏笑容微滞,正要回答,木兰已经转头过去吩咐周春,“去安排卓太太他们的住处。”说完对卓傅氏表示歉意:“……卓太太舟车劳顿,不如先作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迟。”
卓清皱眉,越过妻子上前一步道:“苏夫人,不知李江兄弟何时回来,我准备了些好茶叶,也有些话与他说。”
卓傅氏忙介绍,“这是外子。”
木兰上下打量了一眼卓清,眼里是说不出来的轻蔑,微微点头,“卓公子好,江儿事忙,今日回不回来还另说,所以你们先去休息吧。”
卓傅氏看向一旁的傅氏,却见她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卓傅氏心微沉,这李府竟是苏氏做主的样子。
木兰看着他们背影消失了,才回头对傅氏道:“今天你不要见他们,明天你和他们一起去统计,我留下。”
傅氏就呼出一口气,感激的应下了。
卓傅氏用完晚饭想去见傅氏,却被困在了门内,把守的婆子虽然面上恭敬,却以宵禁为由不准他们出去走动。
卓清在屋里发脾气,“我们是来做客的,还是来坐牢的?你那妹妹是什么意思,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样的待客之道。”
卓傅氏只坐着喝茶,愣愣地看着窗外发呆。
第二天卓傅氏赶早起来,只是人还没出门,外头的丫头婆子就一溜的送早餐进来,笑道:“卓太太,先用过早餐吧,一会儿我们夫人要见您,衙门那里中午还得去一趟呢。”
卓傅氏在桌子边坐下,问道:“你们家太太呢?”
“太太也在用早饭呢。”婆子又对卓清恭敬的道:“我们家二爷今天特意请了小半天的假,说卓大爷要是用完了早餐就去书房找他。”
卓清眼睛一亮,“李江兄弟在书房等我吗?好极,好极。”
卓傅氏却有些不安。
李江看不起卓清,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点了。
以往卓清陪着她过来的时候,除了面子情,李江压根不会特别招待卓清,更别说进李江的书房了。
卓傅氏笑着挥退李府的丫头婆子,对卓清道:“大爷,你去见妹夫,难免要说到状告之事,虽然我们卓家愿意听衙门判决,但也是有底线的,你若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大可以先留着,回头让公公和婆婆来与妹夫商议,他们是长辈,妹夫总要给他们三分面子的。”毒女当嫁
卓清皱眉,“这事姨妹也有参与,妹夫自然会安排好,我们只管在后面跟着就是了,哪里这么麻烦。”
卓傅氏一口血就梗在喉咙里,她有些后悔为了装门面就让丈夫跟着自己来了。
先不管卓清去书房和李江说了什么,但卓傅氏这边却一点也不顺利,甚至两家有撕破脸皮的架势。
这一次,卓傅氏直接被带到了花厅,而不是傅氏的正屋,而花厅上也只坐了苏木兰,没有她的妹妹傅氏。
木兰早压着一口气,昨天晚上将卓傅氏压到今天才和她正式说话,一是为了压下她的气焰,二就是压下自己的怒火了,不然她真怕当时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木兰连起身都不曾,直接坐在主位上对卓傅氏道:“卓太太坐吧。”
卓傅氏脚步一顿,就微笑的坐下。
“卓太太,想来你也收到了衙门里的传讯,我也就不与你拐弯抹角了,”木兰直接道:“你与傅氏侵占民田之事,你认是不认?”
卓傅氏一口气就堵在胸口,锐利的看向苏木兰,“苏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我从不知,李府的花厅也能成为公堂了。”
木兰看了她一眼,“也就是说你不认了,既然如此,卓太太再住在这里就不方便了,周春,去送客吧。”木兰起身道:“那我们只好公堂见了,本来我们去安抚被害人时连带着你们卓家的那份也安抚了,如今看来却是不必了,还有,我们李家状告你们借用李家之名的事想必卓太太也知道了,那就不用我另行通知了。”
木兰转身就走。
卓傅氏冷汗淋淋,这与她想的完全不一样,顾不得多想,卓傅氏上前要扯住苏木兰,“苏夫人,”
周春拦住卓太太,嘲讽的道:“卓太太,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李家已经认罪,你既不认,再住在这里的确不合适了,您还是走吧。”
卓傅氏心中更慌,她只以为昨天打听到的是家丁故意说给她听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卓家自己承担这件事,可现在看来,李家竟是真的认罪了。
是谁?让李家忌惮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