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芸依先一步回了小院,然后直奔了自己的房间,看着还在熟睡的陆纤凝,心里松了口气。
抬手摸了摸额头,还是很烫,心里着急,却还安慰自己:谢韵的药肯定是最好的,没有好转一定是因为时间太短,药效还没有发挥作用,不要急,耐心等一等,一定会退热的。
然后就这样坐在床边看着她,突然发觉心口的伤口有些疼,不过并不严重,隔了一会儿也就好了,所以并没有在意。
临近午时,阿青过来敲门:“阁主,饭做好了,需要端进来吗?”
冉芸依点头:“端进来吧。”
阿青将饭菜陆续地送进了屋里,冉芸依在她离开前问道:“月容回来了吗?”
阿青摇头:“还没。”
冉芸依:“等她回来告诉我一声。”
阿青回了声“是”。就退出了房间。
冉芸依看着桌上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可是她似乎没有多少胃口,随便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坐在椅子上,随意拿了本书看,等着陆纤凝醒的同时,也在等着月容回来。
拿着书心不在焉,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陆纤凝睡得很熟,月容在她醒来前先一步回来了。
冉芸依只好吩咐阿青看着陆纤凝,醒了要立刻告诉她,然后去见了牡丹。
牡丹并没有带太多的东西离开,除了自己的一些金银首饰和冉芸依给她买的东西之外,其他的一概没拿。
冉芸依在见到牡丹的时候,就把那张卖身契交给了她:“你自己撕吧。”
牡丹惊讶地看着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让我撕了?”
冉芸依:“不然呢,想做的我的丫鬟啊?”
牡丹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也不是不行。”
这句话可把冉芸依吓了一跳,板着脸问道:“你撕不撕?”
牡丹低头看着那张卖身契,这么多年的委屈和屈辱涌上心头,她把愤怒全都发泄在了这张纸上,双手又扯又揉,把这张禁锢了她十几年的纸撕得粉碎。
冉芸依长出了一口气:“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牡丹又问了那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赎我?”
冉芸依:“原因已经跟你说过了,还有其他问题吗?”
牡丹:“就这么简单?”
冉芸依:“就这么简单。”
牡丹:“那我没有问题了,今后怎样打算,我也没想好。”
冉芸依:“想开个小店过日子吗?”
牡丹:“开什么店?”
冉芸依:“看你自己啊。”
牡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摇了摇头:“算了。”
冉芸依:“怎么了?”
牡丹:“我担心连本带利一起赔进去,我现在攒的这些钱,省吃俭用倒是也够过下半辈子的。”
冉芸依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钱的问题,当即吩咐月容:“给她拿一万两银子。”
然后又对牡丹说道:“不管你开什么,一万两银子都够用了,拿去吧,不用你还。”
牡丹:“不行,你已经替我赎身了,这份恩情和银子我几世都还不起,不能再要你的钱了。”
冉芸依:“我都不在意,你这么在意干吗?”
牡丹:“你可以这么做,但我不行,我虽然是个风尘女子,可起码的礼义廉耻还是有的。”
冉芸依:“你已经离开万花楼了,别再说自己是风尘女子了。”
牡丹:“是,我已经离开了,所以更要在意这些,我想重新开始,就要靠自己才行。”
冉芸依:“行,那算我借你的行不行,你开店挣了钱慢慢还我,或者算我入股。”
牡丹犹豫了一下,点头道:“行,你住在哪,等我稳定下来就定期给你寄钱过去。”
冉芸依:“你就直接寄到这里吧,这个小院我会长期租下来的。”
牡丹:“好。”牡丹说完,非常诚恳地给冉芸依跪下磕了个头:“昨天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然后又磕了第二个头:“要求你给我花钱买东西,是我不对,对不起。”
接着又是第三个:“感谢你为我赎身。”
冉芸依没有拦她,等她说完才让月容扶她起来,她知道,若是不让牡丹说出这些,恐怕她内心会一直有个疙瘩,寝食难安。
牡丹起身之后问道:“昨天那位姑娘呢?”
冉芸依:“你是说被你气走的那位?”
牡丹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冉芸依说道:“病了,还没醒。”
牡丹惊慌:“病了,怎么会,严重吗?”
冉芸依:“大夫来看过了,就是昨晚冻病了,已经吃过药了。”
牡丹心中愧疚,没想到自己一时的荒唐竟然惹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请求道:“我能去看看她吗?”
冉芸依犹豫一瞬,点头答应了。
她带着人进了房间,看见陆纤凝正躺在床上睡着,眉头紧锁,想必是身体难受得很。
牡丹心中愧疚更深,轻声问道:“她什么时候会醒?”
冉芸依摇头:“我也在等。”
牡丹又问:“等她醒了,可以告诉我吗?”
冉芸依不解。
牡丹继续说道:“我想向她当面道歉。”
冉芸依笑道:“好,等她醒了我告诉你,正好你也可以趁这段时间仔细规划一下今后的人生。”
陆纤凝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晚上该喝药的时间,阿青煎好了药送来,冉芸依照旧喂药。
陆纤凝这回睡得很沉,没有丝毫要醒的迹象,喂完之后,冉芸依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像是没那么烫了。
谢大神医就是不同凡响,才两副药下去就见效了,照这个节奏,明天再喝一天的药,基本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晚上,冉芸依看陆纤凝一天没有喝水,担心她会不舒服,临睡前喂了她两杯才躺下。
还特意给陆纤凝加了床被子盖着,想着发发汗,对退热也有些帮助。
忙完这些事,冉芸依就熄灯上床了,右臂从陆纤凝脖颈下方穿过,搂着她的肩膀,将人带到了自己的怀里。
陆纤凝感受到了冉芸依的体温,在睡梦中仍然不自觉地往她身上贴了贴,两个人就这样抱着,睡了一整晚,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