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衔以头磕地没有起来:“我没有做到长老们嘱托的事情,我甘愿受罚。”
“现在知道要受罚了!”秦少机茶杯磕在桌案上,“那先前怎么不去探查,反而去帮着其他人维护花常乐!还敢拆秦岭的台,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
“太爷爷!孙儿不敢。”秦衔膝行两步,
“只是那时群狼环伺,造神派还有加利亚的人也在觊觎常乐,未免让他们发现端倪,孙儿才没有……”
秦少机一挥手,无形的气劲将秦衔打飞翻滚出去:“你知道你没能探查出常乐的融合能力,耽误了怎样绝佳的机会吗?”
“如果在她进入秘境前确认此事,拿到证据,我们就能占得先机,最先掌握融合!”
“这次的巅峰会议也就不会不痛不痒地被她揭过!”
秦衔痛得咳出口血,挣扎着爬起来又跪下:“可是、可是那样造神派和加利亚也会知道。”
秦少机眼神冷厉:“便是让加利亚和造神派的人也知道又如何?总归是掌握在我秦家手中!”
秦衔红着眼道:“可是!孙儿不能为了秦家一家,让整个中土陷入被动!
国家国家,先国后家,这是太爷爷您教我的!!”
“混账!”秦少机甩手将秦衔压制在地。
膝盖在地面留下裂痕,骨头不堪重负咯吱作响。
“叔父。”秦岭这时候开口,“少主明天还要进入秘境,如果这时候受伤,恐怕会耽误大事。”
秦少机这才收手。
秦衔已经痛得无法起身。
秦岭心中轻叹,又道:“叔父,少主刚才说得有理,加利亚家族近来与维拉家族暗中来往,图谋不小,必须加倍提防。”
秦少机眼神狠厉地落在他身上,秦岭低着头,坚持道:
“叔父,我以为,当下最无法预估的危险不是常乐,而是最近突然猖獗的异变者,他们如果与造神派和咩哩联邦有联系,秦家却不清楚,这才是最危险的。”
听到秦岭说的,秦少机的怒火转移到造神派身上。
另一位族老察言观色,愠怒道:
“这造神派先是与孙家勾结,又惹来地外异种比因,现在又放出异变者。造神派,一群不入流的家伙,现在越发不知分寸了!早知道,当年剿灭行动就应该将他们全部抹杀!”
秦衔一怔:“两百年前的那次行动?不是说已经将核心成员全部消灭吗?”
什么叫,应该全部抹杀?
那位族老眼神飘忽,随即道:“毕竟还有些许残余势力逃出中土,留下了后患。”
“行了。”秦少机打断,摆摆手,“秦衔你先下去治疗,不许耽误秘境一事。”
他停顿了下,又加重语气:“秦衔,如果此次造神秘境再无功而返,前面的数次惩罚累加!”
秦衔呼吸艰涩,俯身:“孙儿明白。”
秦衔拖着伤体离开,治疗后回到房间,驱散佣人,在阳台上坐下来,安静地凝望星空。
另一边,秦少机离开大厅,飞落在管理会观星楼的楼顶阁楼。
老人凭栏俯望灯火通明的华安城,昏黄苍老的眼眸中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秦老头,又跑这儿来生闷气?”
浅金色的流光滑落,化作那位嬴家族老嬴妙的身影。
嬴妙穿着红色改良旗袍,身姿犹有年轻时的风华,即便脸上皱纹、头发雪白,也不过平添岁月沉淀的气质。
秦少机冷着脸偏过头不说话,与白日里那个小院里幽默风趣、亲和和蔼的老头好像两个人。
但嬴妙没有任何意外,好像很清楚那幽默风趣不过是秦少机的伪装。
嬴妙靠着栏杆,背对城市的风景,声音慵懒:“怎么?小院里看到小顾他们维护常乐,自己却没有常乐融合的证据陷入被动,生气了?”
嬴妙一猜就中,秦少机怒气更浓。
嬴妙又观察一番,语气肯定地道:“你又训斥秦衔了。你怪他没有把你交付的任务放在第一位。”
秦少机像被点燃的炮仗,一下子就炸了:“他难道不该被训斥吗?融合这种东西,本就不应该放在某一个个体身上,尤其还是一个不稳定、年轻气盛、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身上!
我为了整个中土、整个家族着想,把重任交给他、信任他,他却只是敷衍,难道不该被罚?”
嬴妙嗤笑:“在我面前你还用那副冠冕堂皇的说辞吗?
秦衔是个好孩子,心如明镜,顾全大局,你分明知道。这不也是你选择他继承的原因吗?”
“那他就应该把秦家放在首位,而不是帮着花常乐那个外人!”
“哎哎哎,”嬴妙提醒,“人家叫常乐,‘花’这个姓氏本来就是强加给人家的。”
“融合就不应该放在这么一个小女娃手里!”秦少机语气加重地重复。
“啧。”嬴妙也有点不耐烦,“秦少机你,年纪越大脾气越大越固执是吧?说不听了还!”
“我提醒你,秦少机,融合从第一次出现开始,就是被某一个人掌握。
九方归也好,常乐也好,天道就偏偏只选择一个个体来承载融合能力。从始至终都是!没有什么应不应该!”
“可……”
“还有!”秦少机刚发出声音,就被嬴妙打断,
“还有!你平心而论,常乐已经表现得足够理智和宽容了,她不是你担心的那种人。”
“还是说,你就是觉得,你才应该是被融合选中,或者掌控融合的那个人?”
嬴妙字字珠玑,秦少机脸色青红交加,没说出话来。
嬴妙叹了口气又道:“老秦,现在最危险的是异变者,这才是完全超出我们掌控的东西。当年造神派的那个人为什么能活着离开中土,其中隐秘,如今也只有你我知晓了。”
“虽然不可能,但是如果那个人真的还活着,还在造神派,那么才将是整个中土最大的灾难!”
秦少机的脸色骤然沉下去,在夜色中更加晦暗难明。
“秦衔也好,槐夏也罢,年轻人他们都有自己的选择,你我腐朽之躯,枯骨之余,何必再把自己的执念强加在这些年轻人身上。”
嬴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老秦,你好好想想吧,别让执念毁了自己。”
此夜漫长,风云酝酿。
有人在苍白的世界里等待明天;
有人在平津的等待中接受责任;
有人在漆黑的夜色里挣扎左右。
无论个人如何,明天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