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拎着第三条裙子走到房间里,笑容已经完全收起。
她换上第三条裙子,拉链在背后,自己用手不方便。藤蔓爬出来小心翼翼地用尖端勾住拉链拉上去,然后蹭了蹭常乐的脸颊又收回去。
这一条斜肩侧开叉银色礼服。
肩颈至尾部,流光溢彩的面料由银色向珍珠白、月白色渐变,上千颗碎钻将肩颈和腰部线条完美勾勒,走动间白瓷双腿如缀碎星,如银河垂挂。
常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将笑容收敛,微微抬高下巴,纯良的鹿眼眼皮稍稍下压,将眼型修饰得略显狭长。
镜中的人冷若冰霜,自带高傲气场。
常乐觉得,这套礼服,会很适合叶不泣。
她走出去的时候,正在悄悄抹泪的魏紫赶紧抬起头来,满眼惊艳:“我家乐乐宝贝怎么什么风格都能驾驭呀!”
“我还担心这里边风格独特的几套会不适合,现在看来,完全没问题!都试试!”
看到第四条,常乐挑了下眉。
深蓝深紫渐变的吊带鱼尾裙,裙子是极贴合身形的面料,将常乐比例极好骨肉匀停的身材完美勾勒,灯光下裙子闪烁着粼粼细光,像深海流银,又像夜幕星河。
这是一件很端庄显成熟的裙子,很符合花家千金的身份,但是常乐现在的素颜、发型就与这件裙子不搭了。
魏紫也是同样的看法,她没放弃,也把这件留下来,说等之后给常乐试试妆容。
后面三件都是风格独特的类型。
第五件是一套中性西装。
暗红色为主色调,短款抹胸上衣,拖地长裤,外罩开襟西装外套。奢华低调的暗金色与诡秘抓人的暗红色相互映衬,衬得人像是远方来的吸血鬼贵客。
第六件是一件大胆的黑白短款裙装礼服。
胸前做成蝴蝶翅膀形状遮住两侧肩膀,掐腰,及膝的裙摆层次有序。礼服上以黑色线条绘成极具艺术感的图案,整条裙子的风格就像它的名字——“涂鸦之作”。
第七件是一条中土古风制式与现代裙装结合的白色礼服。
说是白色,却掺杂着明月白、茶白、瓷白、白青等多种颜色,在曳地哑光的长裙上汇出一个淡泊、出尘、寂静的苍白世界。
七件礼服:【森落】【童话梦】【银河冷雨】【深蓝星空】【血红禁果】【涂鸦之作】【苍白世界】。
常乐一一试过,魏紫拍够了照片,这才心满意足地让她选那天要穿的礼服,然后一挥手把这七件都留下来。
常乐最后还是选了最符合她日常气质的第一套。
魏紫兴奋地说:“我要去跟造型师商量当天的细节,你跟我一起吧,正好可以试一试妆容!”
常乐瞥了眼门口,摇摇头:“不了,我还有点事就不过去了,妈妈定就行,我都听你的。”
魏紫遗憾地叹了声:“好叭,那只能对着你的照片比划比划了。”
“妈妈。”常乐忽然叫她。
魏紫一抬头,对上她平静却显得认真的神情:“怎么了?”
常乐眉宇间落下一丝歉意:“妈妈,对不起,那天晚上,我吓到你了。”
魏紫一下子僵住,泪水涌上眼眶,她笑着压抑着哭意,用力地摇摇头:
“没有,乐乐不用道歉,乐乐做得很好,也没有做错,是妈妈自己……不够坚强。”
常乐笑弯了眉眼,乖巧地道:“那妈妈再见。”
魏紫略显狼狈地离开。
常乐的笑容刻在脸上,心中却落下寒凉的叹息:可惜啊,妈妈,如果这些话能在十几年前能听到,就好了……
常乐收敛神情,看向门口走过来的人:“原来周管家也喜欢听墙角。”
从她换第六件衣服出来开始,周椋就到门口了。
周椋在她身前两步之外站定,恭敬地道:“小姐勿怪,我代先生过来请您过去。”
“这么早就回来了?”常乐料到花罹寒会见她,但没想到花罹寒回来这么早。
周椋一边带路一边道:“今天周末,先生就回来得早些。另外,小姐的朋友已经安置在副楼客房,进出庄园不会被阻拦。”
常乐偏头看了他一眼:“周管家办事向来妥帖。”
周椋带她来到训练室,常乐问道:“怎么选在这儿?”
周椋道:“先生每周末早下班后都会来训练修行,今天在等小姐您还没开始。先生在这边的休息室。”
常乐敲门。
“进来。”
打开门,花罹寒坐在沙发上,少见的换下了西装衬衣那类衣服,穿着黑绿色的弹性训练服和宽松训练裤,短袖贴身的上衣将他精壮内敛的肌肉勾勒出来。
花罹寒已经五十多岁了,但是身材却没有半点走样,看得出平时非常自律。
多年上位者经历和顶尖的修为加持,让他只是坐在那儿,就仿佛一尊散发着威严的冰山。
常乐面不改色,自然地在他面前坐下来。
举手投足间,早已没了刚醒来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的紧张。
花罹寒朝周椋使了个眼色,先开了口:“这段时间的修行可还顺利?修炼上又遇到什么瓶颈吗?”
常乐微笑道:“挺顺利的,北境战役的成果已全部吸收转化,我的修为已经稳定在了八阶初期。目前还没有遇到瓶颈,我想着先继续打牢基础,等过段时间的补天塔训练在着力提升。”
“嗯,你自己有计划就好。”花罹寒顿了顿,转入正题,“你是刚从四区回来?”
“是。”
花罹寒抬眸看她:“叶不泣和当年的事你都知道了?”
“大致想起来了。”
“为什么选择还回来?”花罹寒直白地问出关键问题。
常乐嘴角抽了抽,这人是真的不会聊天。
她淡然回答:“不瞒您说,首要原因是我还有些问题没有弄清楚,必须回来才能找到答案。
第二个原因是,补天塔那么宝贵的名额,还不容易抢占到一个,不回来岂不是浪费了?”
她笑眯眯地说着,一副鬼精鬼灵的模样。
“至于第三……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一走了之,惹出天大的乱子让别人给我擦屁股。”
花罹寒动作微顿,有些错愕地瞥了眼对着他说“擦屁股”的小姑娘。
常乐面色如常地继续道:“我知道我的每一个选择都至关重要,都不能随意做出判断。说实话,我愿意回来,不是相信您、妈妈还有哥哥们对我的感情都多深厚,而是我清楚,我们都明白花家必须存在,我们都共同守护者中土的和平。”
花罹寒看着她:“这是承诺?”
常乐摇头:“这是底线和原则问题。这片生养我的文明和土地,我不会让它因为我而倾覆。但是……”
常乐抬眸,目光落下一片冰霜:“因果循环,有债必偿,做过的事总要付出代价吧?”
花罹寒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正巧,她也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