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彻夜未眠,互相交流信息,顾半夏也听她们讲述她们的故事。
“要是生在你们那个时代,多好。”
这一句感叹,顾半夏记了很久。
胡玉清问道:“那女事司,应当是没有权力的吧?”
顾半夏点点头。
“那也是一个进步但是从目前看来,这样的进步女性并不能抓住。”胡玉清继续道。
顾半夏叹了口气,“里边的夫人们都是家族的代言人,都是丈夫的代言人,她们不能代表女性。”
胡玉清沉默片刻,其实这样的情况在哪都会发生,更何况是现在。
“只有她们真正的意识到不能这样子下去,真正的争夺,才能真正的站起来。我们那个时代正是呼吁女性自立的时代。
那时候也出现了一批看似觉醒实际上依旧是封建制度拥护者的人,她们在部门中担任重要角色,但是她们说起来其实是男人的代言人。
那时候有些事情男人是不方便做的。
他们...不会承认自己从小到大受到的优待,只会说这不是应该的嘛?哪来的这么多应不应该,他们得到的多了,别人就少了。
就如同一个大老板告诉你,这些钱是我爹留下的,是应该我得的。可是实际上那些钱是他爹压榨工人得到的。”
胡玉清轻轻摇了摇头,她很感谢爹娘愿意送她出国读书,但是同样的,她痛恨他们处处打压。
他们说,玉清啊,你以后要嫁给谁谁谁,那个家族强大,对你的哥哥的事业有帮助,对家族有帮助。
那时候的她就感觉自己是个商品。
送她去读书,归根结底也是为了提高身价。爹娘不爱她吗?也不是的,就是相比较起来,他们更爱自己,更爱哥哥。
从一开始的反抗,在一声声她不如哥哥的论断中她逐渐的习惯了,不再反驳。
第二天一大早,一群人就出门各干各的事情,顾半夏也跟着胡玉清去了镇子上的医馆。
医馆人不多,但是陆陆续续的也来了不少,顾半夏就这样看着胡玉清给妇人治病。
稍微空闲的时候,胡玉清也会告诉顾半夏医馆的状况。
“自从医馆开业,经常有人来闹事,有一次一家子人听说我这里治病便宜,带着病的快要死了的老汉来了,你瞧,隔壁不远处就是大医馆。
我说我的医馆只治疗女人,他们就在门口闹,那个医馆距离这里很近,他们只是丢下老汉,躺在地上大哭大闹。”
“最后怎么解决的呢?”这种的医闹啊,顾半夏不禁有些好奇。
胡玉清浅笑道:“如何解决呢?所有人指指点点,先说医者仁心,让我赶紧治病,然后就说,难怪是女人开的医馆,就是小家子气。
口口声声都是我应该免费给他们治疗,哪来的脸。
然后官府来人了,想要强迫我给他们治疗。
那我就治疗呗,我不禁把那个老汉治好了,顺带把他的家人也治疗了。自那之后,这家人身体也不虚弱了,也不爱吵闹了。
就是......整宿的睡不着,神经衰弱,我只是治病救人,成了这样必定是他们吃错了东西啊。
这时候他们又找上门来,但是得讲证据,没有证据凭什么来指责我?
之后隔壁的医馆大夫查探了一番,死活找不到原因,这一家子壮的跟牛似的,最后在他们的家中找到了答案,原来是他们吃的野菜和药,药性相冲。”
胡玉清轻笑道:“这里的山上最多的就是那种野菜,这一家子自小开始吃的。
还有一次,我记得还是一大家子,这一大家子就住在镇上,贪我这里便宜,想要重施旧法强迫我治病,那我就治啊。
但是这一家子也蠢,药我给开了,他们要自己去外边买,买错了药喝完后当场死人。”
这样的事情陆陆续续,之后传出来胡玉清的医术克男人,但凡被胡玉清治疗过的男人都没有好下场,这才慢慢的没有人来闹事。
这里治的病很杂,但是大多是妇科病,女人们得了病,不敢看大夫,生怕被说不守妇道,也有很多大家太太前来看病。
回到家中,张梦国已经做好了饭菜。
“咋样?玉清的医术可不是盖的,要是有条件,她手术刀都能拿得起来。”张梦国笑着跟顾半夏道。
“是啊,玉清前辈实在是厉害!”可不就是厉害吗?不让人怀疑的解决了那一堆事情!
“前辈们,我有个事情求你们帮助。”顾半夏想到了尼姑庵中的女人们。
“尼姑庵中人满为患,若是可以,能否让一部分人搬到这里,训练或者干活她们都可以,自给自足也是能得,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张梦国当即同意:“当然可以,不过来了之后,我们需要先考验这群人。”
这里有很多秘密,留下来的人看似很随意,各有各的特点,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就是知恩。
她们十个女人,在这个世道上活着本就是艰难,能在京城附近得到这么大的村子,可想而知是耗费了多少心血,这里也是她们的安身立命之处。
顾半夏很是肯定的点头,这是应该的。
“选人前来时,我也会考察一番,来这里之后,前辈们尽管考验,若是真有……是生是死我都不会说什么的!”
讲真,比起这个时代的人,顾半夏对张梦国等人有天然的信任。
说好之后,顾半夏就回了京城,然后去尼姑庵住了几天,这一住可真不得了,还真让顾半夏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人。
牛婉儿自称是农家女子,因为受不了迫害而逃离,但顾半夏通过几日的观察,逐渐察觉到她的身份并不简单。
牛婉儿的举止和行为与她所声称的身份格格不入。吃饭时,她拿筷子的手法娴熟优雅,显然是经过长期训练的结果。
农家女子通常忙于农活,哪有时间如此讲究餐桌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