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沈霖霜,兵部侍郎嫡女,齐王妃。
人人都说我嫁了一个疯子,嫁了一个不值当的人。
可他们哪里知道,我打小便认定了这个人,从他将我从那池子里救出来时,我便认定了这个人,一辈子,下辈子,我都只认他一人。
我身在武将世家,却也只能习得一些防身术。
那时候,我才五岁,随着母亲入宫拜见皇后娘娘。
我乖巧的跟在母亲身边,对宫内的一切都既好奇,又害怕。
皇后娘娘见我内敛害羞,直接让靖安公主带着我出去走走逛逛。
我对靖安公主很是好奇,却又时刻警惕着。
因为母亲说过,靖安公主是帝后唯一的子嗣,饱受宠爱,甚至当年轻轻一指,便定下了裕王的一生,成为帝王的一生。
靖安公主,生性傲娇,我不敢与之交朋友,更不敢与之多说什么。
她坐在一旁喝茶,我就坐在她的对面,不知所措,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这若是普通的庶出公主,我倒敢与之说上几句话,甚至开上几句玩笑,可这是皇上与皇后唯一的嫡出公主,中宫嫡出。
若是伤着了,亦或者伤心了,都不是她们这些普通大臣之女能够承担得起的,甚至还可能因此连累了家族。
但是公主似乎因此很是不高兴,连带着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似乎看着我就来气。
我在想,我不哭不闹不说话也能得罪公主吗?
‘无趣,无趣,将她给我丢到河里去,别淹死了就行。’公主似乎嚣张跋扈惯了,对此,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可冰冷的湖水以及不会游泳的我,这般惩罚对于我来说简直可以要了我的命。
‘公主,我错了,还请您饶了我。’我慌忙的跪在地上求饶,生怕公主真的将我扔进池子里。自己又未曾带婢女,任由公主带着来了,如今连个求救的人都找不到。
靖安公主却不为所动,依旧冷冷地看着我。
‘愣着干什么!将她丢下去!!’
因为她是公主,所有人都必须要听她的,没有人敢忤逆她。或许我从她身边的婢女脸上看到了不忍,但是就算再不忍,公主也是她们的主子,她们不得不听。
我被三个宫女架着,直直便丢进了水池里。
扑通一声,我整个人往水里陷了进去。
就在我满心绝望之时,一个身影突然冲了过来,将我从水中给捞了起来,更是为我披上了一身衣裳,避免了走光的尴尬。
‘靖安,这般欺负一个小姑娘,可不是皇家该有的气度。’来人正是齐王陈抒煜,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他也不过只是个不满十岁的男孩,挡在我的身前,让我觉得无比的心安。
靖安公主气得脸色发红,直接质问‘陈抒煜,你竟敢忤逆我!你怕是不想活了吧!!’
陈溪亭本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从小到大,所有人都顺着她,不敢忤逆她半句。她早就养成了所有人都得听她的,都必须服从她的心理,哪里能够忍受得了陈抒煜这边挑衅。
更何况……陈抒煜名声可不算好,基本上是差到让陈溪亭都不喜欢的程度了。
齐王却不再理会她,而是低头看向我,脸上带着一丝戏谑‘你就是兵部侍郎家的嫡女?嗯,长得还算不错嘛。’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虽然带着肆无忌惮的打量,但是却能驱散我所有的恐惧,让我对他无比信任。
我点头‘是我,多谢王爷。’
‘呵呵,你倒是有趣。你就不怕我?’陈抒煜仿佛将陈溪亭当做空气一般,只一个劲的同我聊天,气得陈溪亭直跺脚。
陈溪亭一双玉手指着陈抒煜,大叫道‘陈抒煜,你给我等着!!!!’
说罢,靖安公主转身就走了,去的方向就是皇上的寝宫,明摆着就是去告状的。
‘对不起,王爷,是我连累了你。’我有些不知所措,生怕齐王因为自己的缘故被罚。
他反而只淡淡笑了笑,轻声道‘无所谓了,你快些回去换身衣裳吧,本王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他走的决然,丝毫没有回头看过我。可自那以后,我的心里便只剩下他的身影,眼里再也瞧不见旁人了。
回家后我听父亲说起发生之事,我看到了父亲亮起来的眸。我想……我赌对了。
父亲知晓我和齐王有着此等遭遇,他便认定我与齐王是有缘分的,有了缘分,其余的也就好做了,如今我便只需要等,等待自己长大,等待一个时机。
及笄后,我如愿被皇上赐婚给齐王。
父亲很高兴,因为他自认为榜上了高枝,抱得了一个大腿。毕竟……皇上对齐王的看重是有目共睹的,尚未长成便已然是齐王,及冠之年便已经做上了朝中重臣,一举一动都彰显着皇上的看重。
能与齐王联姻,父亲高兴得做梦都能笑醒。
我也很高兴,可以嫁给自己从小便心心念念的人儿,从小便认定的人。
他寻我,不愿娶我。
我不服气,硬要嫁给他。
他觉得我不能接受他那所谓的不堪,可我却越过他那不堪的表面,看到了他内心的柔软与害怕。
他越是如此狂傲不羁,越是疯癫,内心便越是脆弱。
我知晓他自小便没了母亲,更是知晓他在衡妃处长大,更是刚长成时失去了养母,本就是个可怜的人儿。
他坚强而努力的活着,想要活得比任何一个人都精彩,他在我眼中永远都是如此的优秀,自己又如何好嫌弃他的不堪呢?
我看到他折磨人时,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心情不好,是不是不高兴了,而非是为那个无关紧要的人的身世着急。其次我便是担忧那个人若是死了,对他的前途有所妨碍,所以我第一时间便是问了那人死了与否。
那是我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后怕,担忧以及局促不安。我想他大概是在乎我的吧,起码不愿意让我看到他不堪的一面,可他越是如此小心翼翼,我心里那口气便吐不出来。
我想融入到他的世界里去,那么……我便只能成为他那样的人。
那一次是我第一次扬起刀子杀真的人,以往练习防身术的时候,砍刀砍下的永远都是木头人,那鲜血喷洒而出时撒在了我的脸上。
那种兴奋感,令我能与之共鸣。
我成了和他一样的人,我更是安慰着他,会替他保守秘密,会成为他能依靠的人。
在我看到他放松下来的眸子时,我知道自己赌对了,而我真正走进了他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