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药材品质的确够好,他也愿意做点儿力所能及的小事帮帮他们,毕竟他曾经也是穷苦人家出生,遇见了好主家,才有今天的好日子。
江大夫拿起粗糙的布包,远远的就已经闻到一股药香味儿,心里对这些葛根的品质有了数,就闻着这淡淡的药香,足见品质不错了。
果不其然,布包里的葛根淡淡的棕色,纹理十分明显,药味更加的浓郁了。药材是好药材,可惜不是粉葛,若是粉葛,应该会更好卖一些,价钱也会更好一些。
“小姑娘,你这药材的确是好药材,不过咱们葛根的销量不多,用得也少,如果不多,老夫可以给你们收了,只是价钱……”江大夫目光打量着木槿,看着木槿不是好说话的。
木槿一听,脸色微变,以为江大夫想要压价,心里有些不痛快,辛辛苦苦挖出来还炮制了的药材,她自然是想卖一个大价钱。
江大夫哪里会看不明白木槿的心思,沉思片刻说:“姑娘觉得价钱低,老朽也能理解。姑娘这药材是好药材。”
江大夫话还没说完,木槿就急得说:“既然老大夫都说是好药材,怎么就想着压价呀。都说仁德医馆童叟无欺,我看不见得吧。”
花大郎听到木槿的话,大惊失色在一旁不断拉扯木槿的袖子,想让木槿赶紧闭嘴,大夫是能随便得罪得吗?况且江大夫还是他的恩人呢。
兄妹二人的动作,江大夫恍若未见,笑着说:“姑娘也莫急,听老朽把话说完,药材的确是好药材,只是有价无市的东西,你说谁会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呢?买回来不得砸在手里了?”
一听江大夫的话,木槿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意思,顿时面红耳赤,刚才自己咄咄逼人的样子真的像个小丑一样,幸亏江大夫大度。
“姑娘如果想要卖好价钱,老朽这个有个建议,你们兄妹二人可以送到县城里去,应该会高一些,不过不是老朽泼冷水,恐怕也高不到哪里去。如果你这是粉葛,价格应该是不错的,毕竟县城里的富贵人家的老夫人太太们舍得花银子。”江大夫当做没看见木槿那红彤彤的脸蛋。
花大郎一听要去县里,连忙拉着木槿的衣服使劲儿摇头说:“小妹,县里可远了,去不得,而且县里坏人多,咱们又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骗了怎么办。”
木槿哪里知道县城在哪里,看自家大哥那么排斥,心里对去县城也没什么想法。
“江大夫,县城路远,这一路上也不安全,这药材还是就卖给贵医馆吧,至于价钱,相信江大夫不会欺负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木槿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就在镇上卖出去,如果以后有好药材,再去县上也不迟。
更重要的是木槿相信江大夫不是为了压价说那一番话,仁德医馆口碑好,不至于为了一点微薄的利润就自砸招牌。
江大夫目光如炬的看着木槿,笑了笑说:“小姑娘这嘴真是牙尖嘴利呀,我们仁德医馆开出的价钱,镇上还没有哪家医馆比得上的,姑娘如果不放心,可以出去走一圈打听打听也不迟。”
被人看穿了心思,木槿索性大大方方的说:“这我们靠自己的双手挣钱,自然是希望价钱越高越好,况且家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多得一些银钱,这个冬天就好过了。”
木槿并不介意家里穷,穷并不可怕,怕的是一家人没有骨气,破罐破摔,那才是真的没有救了。
“姑娘坦坦荡荡,我们仁德医馆在镇上是数一数二的,况且我们仁德医馆的总店可是在京城。天子脚下,那可不是一般的繁荣,小姑娘这点小钱,我们仁德医馆是不会让你们吃亏的。”提起京城,江大夫眼里闪过怀念。
木槿听江大夫说起京城,心里对京城充满向往,毕竟人往高处走,天子脚下,最繁荣的地方,谁不向往呢!
“按照市价,葛根500文一斤,不过看你这葛根炮制得不错,我就多给你加50文,就算550文如何?”江大夫沉思片刻后说。
在云江镇,500文一斤的葛根已经是高价,说出去其他医馆的人只会觉得是笑话。
木槿笑着说:“江大夫自然是知道这是好药材,550文是不是太少了,可以再加点吗?我们也不多要,就多100文,650文,江大夫觉得如何?”
“老朽觉得不如何,500文本就已经是镇上的最高价,若是传出去,其他医馆可不答应,50文就已经是老朽看着你们兄妹二人艰苦,自作主张添的了。”江大夫目光在木槿脸上扫过,摇摇头说。
见木槿还要开口说话,花大郎一把抓住木槿的袖子有紧张的说:“小妹,江大夫说的肯定是最高价了,整个珍惜找不出比江大夫更一片善心的大夫了。”
在花大郎眼里,江大夫是值得信任的,既然已经是最高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如果讨价还价,万一鸡飞蛋打可怎么办?
说着,花大郎就让一旁的小二拿工具过来称重,花大郎和小二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把药材称好了。
“小妹,十二斤呢,这得多少银子呀,看来这个冬天终于不用愁了。”看着秤杆一直往昂,花大郎那心就一直怦怦跳。
木槿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花大郎一眼,恨不得没带自己这个不长眼的哥哥来。
江大夫看着木槿吃瘪的模样,笑意再也忍不住,轻咳一声说:“姑娘,你的哥哥是有大智慧的人,这价钱,老夫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加,买卖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姑娘不看好老夫出的价钱,大可以转身就走,老夫断然不会改变想法。”
看着江大夫一点儿商量的余地也没有,木槿嘴角扯起笑容说:“既然如此,550文就550文吧,请江大夫算一算价钱吧。”
“12斤葛根,一共6600文,你们是要银子呢?还是要铜钱?”江大夫和颜悦色的看着兄妹二人,仿佛刚才那咄咄逼人的人不存在一般。
木槿想着六千个铜板,兄妹二人哪有那么大的力气,还是要银子合适,小小一块,不仅方便拿,还隐人耳目。
“江大夫,麻烦六两银子,剩下的六百文就铜板吧!我们这小胳膊小腿的,拿着那么多铜板招摇过市,那是明晃晃的写着我们有钱快来抢吧!”木槿笑着说,眼睛弯弯的,就像是天上的月亮落在了眉下。
不一会儿,伙计就送来了银子和铜钱,木槿花了两百文抓了两副药,花母的身子亏空厉害,既然有了银子,自然要把药买了。
和江大夫告辞后,木槿和花大郎就离开仁德医馆。走到街转角的时候,木槿转身看了一眼仁德医馆,又匆匆离开。
“小妹,你看什么呢?你不会是后悔了吧,其实这么些药材能卖这么多银子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咱们要知足。”花大郎连忙拉住木槿的手,生怕一个不注意木槿跑了。
木槿翻过白眼,甩开花大郎的手说:“大哥,你想什么呢?我只是在想以后要多挖点药材来仁德医馆卖,毕竟江大夫还是很好说话的。”
见木槿没有反悔的意思,花大郎拍着胸脯说:“那是自然,江大夫可是我的恩人,自然是好人了。”
一路上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卖布的铺子,木槿原本打算买点儿布料好回去做衣裳,家里人的衣服都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补丁。
“哟,这不是倒霉蛋吗?这地方是你们这种穷鬼能来的吗?可别脏了人家的铺子。”一声尖锐刻薄的声音从木槿后面传来。
木槿一转身就看见一张大饼子脸颐指气使的看着自己,木槿可不是会白白受欺负的人。
“哟,这是哪里的野猪下山了,这么臭。连话都不会说。”木槿不甘示弱的回怼回去。
面前的女子哪里受过这种气,看木槿不像以前一样好欺负,顿时火冒三丈。
一张本就肿胀如饼的脸显得面目狰狞,朝着木槿张牙舞爪的扑过来:“你竟然敢……竟然敢骂我,我……我……我要打死你。”
木槿一个闪躲,大饼脸就扑腾一声扑到了地上,四仰八叉的。
四周的人指着大饼脸哈哈大笑,木槿也捂着嘴轻笑。
“大哥,这是谁呀?这脾气实在是一言难尽。”木槿靠近目瞪口呆的花大郎小声地问。
花大郎一副见鬼的样子盯着木槿:“你不认识她了?她……她是杨家的姑娘,你们平时玩得可好了。”
就这,还玩得可好了,是自己被她们捉弄吧。
“我这不是被砸了脑子,有些事记不清了吗?你看我都记不住她,看来也并不是很重要嘛。”木槿一脸嫌弃的看着挣扎着被搀扶起来的大饼脸。
许是摔狠了,大饼脸看见木槿,眼里得怒火都快要燃烧起来了,不过双手却紧紧的被身边的小姑娘拉着。
“你拉着我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给我教训那贱人。”大饼脸唾沫星子横飞,脸上的横肉更是颤抖起来。
被大饼脸指着鼻子呼来喝去的女孩子,穿着一身洗的已经褪色的青灰色衣裙,眼中飞快的闪过憎恨,附耳在大饼脸身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
大饼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指着木槿:“哼,这次就放过你,你给我等着,以后绝对要你好看。”说完阴恻恻的笑起来。
“我娘说了,你们一家子都是穷鬼,怎么有银子来布庄,不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大饼脸即使被劝住了,依旧不想轻易放过木槿。
木槿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大饼脸说:“你家住海边的呀,我们穷不穷,有没有银子买布和你有什么关系?”
“花丫,她什么意思?海边是哪儿?”大饼脸一脸茫然的问身边的女孩子。
“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要不问问她?”花丫低着脑袋说。
大饼脸怒气冲冲,一双绿豆眼瞪着花丫。
“你说你有什么用?什么也不懂,我怎么有你这样没见识的朋友,还去问她,我不要面子呀?”说着那胖乎乎的手指还使劲儿的戳花丫的脸。
花丫低着脑袋不敢反驳,唯唯诺诺的跟在大饼脸身边再也不敢说话,恶狠狠的目光偷偷的盯着木槿。
木槿被花丫恶狠狠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我是好人家的姑娘,我可不知道什么是不正当的勾当,还是你们家有学问和见识,这都知道,还是你们家有干这个的?”木槿捂着嘴憋着笑问。
大饼脸不怎么聪明的看着周围打量她的人。还以为大家都羡慕她的美貌。
旁边的花丫想拉却没拉住,只听大饼脸已经像个傲娇的花孔雀仰着头说:“那当然了,我哥哥可是读书人,马上就是童生,我们可是那什么书什么门,自然有学问,你们这种地里刨食的懂什么。”
“而且我娘说了,我们两个村,除了我们家是正经人,其余的可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哟,原来满村上下都不正经呀,这我还第一次听说,看来还是你们家知道得多,佩服,佩服!”木槿发现人群中多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
花丫也看见了熟人,但是她片刻之间就作曲的低下了头。
听到木槿的话,大饼脸还以为木槿羡慕她,又开始说:“那是自然,我娘说了,村子里那些泥腿子的女儿给我提鞋都不配呢,一个个的还不正经想把闺女儿嫁到镇上来,这不热就是不正经吗?”
人群里可算是炸开了锅,那几个人可都是村里的大喇叭,家里个个都有女儿,小心思是有,听到败坏自家闺女儿的名声,忍得住才怪。
立马扒开人群跳出来,一窝蜂的朝大饼脸挠过去,“让你胡说,败坏人家好好小闺女儿的名声,我看你们全家才是不正经,不正经。”。